大夏,泰丰一十八年冬。
夜雪初晴,天气,微冷。
还是早上,丞相府门前便聚集了一众看热闹的人,原是不知从何处来了个一身素白衣衫的小姑娘,竟是趁人不备直接从那马车上跳了下来,一轱辘滚到相府正门口,任凭一旁的婆子和车夫如何拉扯,也终是不肯起身。
“这……”守门的侍卫有些迟疑,禁不住上前两步去问那婆子、;“赵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那婆子听了也不答话,只怒声斥道:“还不快去通禀夫人!”
侍卫见她脸色极差,因而也不敢多问,赶忙急匆匆地跑去通禀去了。
这赵嬷嬷向来得夫人器重,府里上上下下除了老爷夫人外,就连姨娘小姐都要敬她三分。
如此,他们自是不敢怠慢的。
眼见着那侍卫进了门里,赵嬷嬷这才又重新转过身来,对那姑娘好言相劝。
“哎
哟!我的小姑奶奶,您就快些起来吧!没白的在这里让人看了笑话,日后咱怎么着也是极显贵的人,又怎好在这里失了身份?”
此时那姑娘已从地上爬起,转而直直跪向相府门里,只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内,任凭赵嬷嬷如何说,也终是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直到相府夫人李氏以及丞相爷慕容勉慌里慌张的从里面跑出来。
“你说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跪在这里这是做什么?”看着直挺挺跪在门口的小姑娘,李氏心中纵然气愤异常,但面上仍旧堆着慈爱欢喜的笑。
然而,那姑娘却并不理睬她,只直直向一旁的慕容勉俯身叩首。
“不孝女慕容瑾拜见父亲!”小姑娘再抬头时,早已是泪流满面。
可不是?一夜之间,自己曾经最亲近的人死的死、疯的疯,别说她这么个孤苦无助的弱女
子了,就算是换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来也少不得是要抹几把眼泪的。
慕容瑾?父亲?虽是简短的一句,但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却是巨大。
围观众人听罢,人群几乎瞬间就炸开了。
“没听错吧?刚刚这姑娘竟是叫相爷父亲呢!”
“确实是这么叫的,我也听到了,可是听得真真的呢!”
“天呐!看样子这姑娘和相府夫人是没有关系了,难不成是相爷在外惹回的风流债?”
“这可说不准?男人嘛,谁还没个把持不住的时候。”
“你们看,这姑娘竟是生的这般标志,可见她娘也是个美人胚子嘞!”
“可不是?否则又怎么能入咱们相爷的法眼。”
“别瞎说,万一是哪个别有用心的,想赖上相府骗钱呢?”
“呵呵!你倒赖一个试试?”
人群议论纷纷,一片闹哄哄的。
“瑾儿?你是瑾儿?”慕
容勉乍一看到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心中的复杂竟是无以言表。
看这模样,倒是和她娘有六七分像呢!
“好孩子!快些起来罢!”他故作镇定的上前想去将慕容瑾拉起来。
然而,那孩子却极生疏的躲开了。
只见她微微抬腿向后挪了挪,依旧保持着先前的跪姿,然后再次对着慕容勉重重叩起头来。
“嫡长女慕容瑾恳请父亲接母亲回家!嫡长女慕容瑾恳请父亲接母亲回家……”
纤瘦的女孩子每说一句便向地上重重的磕一下,态度诚恳,毫不含糊,不一会儿额头便磕出了血印子。
但恰恰就是她这般郑重其事的模样,成功惹怒了李氏。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这么多年来那个女人一直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然而,因为这些年来所有的腌臜都隐藏在暗处,时间久了,慢慢的也便就淡忘了。只不想
今日却会被人以这种方式搬**面上。
“混账东西!说什么胡话?”她厉声呵斥,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气得浑身不住的发抖。
“胡话?”女孩闻言,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向李氏。
那眼神着实太过凌厉,饶是李氏这么个自诩见惯大场面的人也禁不住一个激灵。
开口更是伶牙俐齿,掷地有声:“夫人倒是好手段!仗着父亲的宠爱便对他阳奉阴违,更是狠心害死了我母亲!”
“你母亲?那个贱人也……”李氏正想开骂,却猛地发现周围里三层外三层都围满了人,正等着看她笑话呢!遂急忙转口道:“休要胡言乱语!哪来的野丫头?给我打将出去。”
打将出去?慕容瑾不禁冷哼一声:“慕容瑾还未进家门,夫人这是要将慕容瑾赶出京城了?好!既然这里容不下慕容瑾,那慕容瑾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