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余弦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正经起来，巴托勒尔也就实话实说了。
“我就大体说一下我们研究出来的劫前历史吧。”
“在约莫元前6000年前，地球上的数百个劫前文明之间，曾爆发了一场巨大的战争。在那场战争中，人们像不要命似的将当时最为恐怖的武器——我记得文献里是叫‘核武器’——不断生产出来，并相互投射。”
“所有现存文件对战后情况的记载，都描述其为“真正的人间炼狱”，无论是那些古建筑，古文化，还是古国家都被毁灭得十不存一。”
余弦心里大为愕然，难道古巴导弹危机没有停下来吗。
而巴特勒尔还在继续说着。
“只可惜，当年赐予人类的磨难还没有结束，‘炼狱战争’刚停息，一颗巨大的陨石便砸向了厄尔罗斯古国的中央区域。”
巴特勒尔指向了余弦刚拼好的中西伯利亚高原地区，看来所谓的古厄尔罗斯国，可能指的是俄罗斯，或是苏联。
“陨石所引发的天灾，不知怎么的引发了地球剧烈的构造运动，古籍中将这一次的构造运动描述为‘山河变色，天地崩摧’，我想，这大概是表明如今的地图结构，正是那次大运动的作用。”
“但伟大的人类并没有彻底灭亡，我们的人类祖先从岩浆横流，地震频发，核辐射威胁等多重危机下幸存，并在那些侥幸避开破坏的残存岛屿上，再次复兴了人类文明。”
“在新元历元年，也就是2023年前，人类再一次从岛屿踏回了核辐射威胁消除了的大陆，也就是在那年，当时的‘人类方舟联盟‘组织宣告了旧时代的过去与新时代—新元时代的开始。”
“人类的奋斗史说完了，那你这小蘑菇有什么感想吗。”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巴特勒尔长舒了口气，满意地承受着来自周边学生的崇拜眼神，并将殷切的目光投向余弦。
但余弦只是自顾自的摸着一块曾经被称为“华夏”的地区，眼中难掩悲伤与深情。
感觉菌类似乎对人类的历史不感冒，巴托勒尔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正打算转回头去。
但余弦冷冷的声音再次叫住了他。
“古赛里斯……怎么样了？”
“啊？额…这是说赛里斯国吧？文献记载好像受了相当严重的打击，似乎…”
“行了……不用再说了。”
大部分的华夏地区都是他靠着一堆毫不相关的小破岛拼接起来的，母亲的结局就算不用巴托勒尔说，余弦心里也有数。
只是想到那些自己十分看重的喧闹和欢乐，都成了历史车轮下再无关紧要的烟尘；自己珍视无比的家人与朋友，在千年里都留不下一丝痕迹；那些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的一生，那些小时候脍炙人口的英雄史诗，那些多么厚重的文化底蕴……
全都…全都没了……
只有自己像个烂柯人，抱着别人不屑一顾的千年历史苟活了下来……
……
“诶？你怎么哭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隆美尔敏锐地察觉到了余弦颤抖的身体，忙搂着她的肩膀轻声询问道。
诶…？我居然会哭？男儿有泪是不轻弹的…
真丢人啊……
尽管极力想止住泪水，但眼泪仍不住的往下掉…
隆美尔和一众学生都担心地围了上来，余弦也只是低头沉默地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紧。
但巴托勒尔在一边仍旧很没情商的嘀咕着。
“这段历史难道不是挺枯燥乏味的吗？怎么会听了之后反应这么大？不过当年的人类也真是无聊，非要把自己作死……”
“巴托勒尔！你听着！”
被余弦点到名字的老头子顿时止住话头，看向了她。而此时一双浸满泪水，楚楚可怜的金色眼眸此时正死死的锁定着他
“你好好地看着我的眼睛！记住这双眼睛！”
“这是一双凝结了七十亿人类怒火与不甘的，记载了千年史诗的眼眸，我要你好好地记住这双眼！”
“这不是什么枯燥乏味的学者故事，这是我们，我们的故事！我们的一生！”
被余弦突如其来的发火吓到的巴托勒尔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把在场的人都吓到了，余弦收拾了一下躁动的情绪，闭上了眼，不再看众人。
一时间，之前还其乐融融的研究所大厅顿时被死一般的沉默覆盖住了。
别的学生们是听不懂古赛里斯语，教授们没发话，自己也就不发话了。
隆美尔，巴托勒尔几个听得懂的，在不断的思考余弦口中说的话的含义。
余弦自己则是陷入了故国之思的状态，看着地图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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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局面并没持续太久，不一会，巴托勒尔就开始怀疑的发问：
“余弦，你难道是劫前的生物？”
“忘了吧，我想问点问题…”
“不，先回答我的，你真的只是‘世纪之花’吗？”
巴托勒尔问了一个自己都感觉是废话的问题。而余弦还是看着地图，带点鼻音的回答。
“是不是都一样，我的身份如今已经全然没有意义了。”
“请真实的告诉我。”
“我很抗拒这个问题。”
说罢，余弦转过头去，对着巴托勒尔有点凄惨地微笑道。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株千年留存的，啥都不懂的，萌萌哒’世纪之花‘。好吗？”
见余弦实在不愿意回答，将对她的态度从对待试验品转变成对待人类的巴托勒尔，也只能轻耸肩膀，笑笑点头了。
正当众人打算离开之际，余弦伸出手来，揪住了巴托勒尔的白大褂。
“别急着走啊，你还没回答我想问的问题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