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着聊着顾野就没声音了,我扭头一看,原来是睡着了,他没有打鼾,气息平稳,整个房间又恢复到了从前的寂静。
我望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不知道爷爷奶奶在干嘛。
他们吃饭了吗?
爷爷天天外出帮人干活,一吃饭便会喝酒,喝完酒就会变的暴躁。
他今晚又骂人吗?又会跟人打架吗?打架了有人拉架吗?
矮小的奶奶瘸着腿又去找爷爷了吗,奶奶虽然七十多了,但她思维封建迷信,每次晚上去找爷爷都要带着我,如今没了我,她的多害怕,多么无助。
我也想到了顾野。
我们会有未来吗?
第二天。
我是被顾野的敲门声吵醒的,我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一看,都下午两点了。
我光着脚,迷迷糊糊的去开门。
一开门。
顾野站在门口,他头发有点凌乱,东北的风太狠毒了,孩子脸都吹红了。
他真的好好看。
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竟然能将身材衬托的如此挺拔修长,静静地站在那里,宛如一尊绝美的雕塑,让人不自觉的仰望;他的气质很特别,就像是受光明神宠爱的圣子般,圣洁而不可亵渎。
顾野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背着书包和我擦肩而过,他穿戴整齐,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肥皂味。
我呆若木鸡,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把门给关上了。
我差点忘了我跟顾野在一起,这房间是顾野开的。
他把书包放在液晶电视机前的柜子上,转身坐在床边玩手机,抬起头来,慵懒的看了我一眼:"快洗漱一下,我们下楼吃饭去。"
"好。"我确实饿了。
洗漱完后,顾野拔了房卡,带着我去了外面。
出了电梯,到了门口。
一股香味迎面扑来,我左顾右盼,是什么味道,原来是宾馆旁边的餐馆。
"顾野,我们去那边吃吧。"我指了指那个餐馆。
旁边立着个红色的牌子,我眼睛有点近视,有点看不清上面的字。
好像是个早餐店,吃米粉面条的。
那店氛围感极强,还要爬楼梯,楼梯是木头做的,两边摆满了玫瑰花,月季花,牵牛花,那些花朵争先恐后的开着,缠绕着楼梯扶手开满了,那是通往餐馆里面的路。
顾野顺着我的手指看去,他撇了撇嘴,摇了摇头,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吃那个会拉肚子的,换一家好的吧。"
我有点好笑:"怎么会拉肚子,干净卫生的很呢。"
不就是看不起别人嘛。
起初我们齐肩走在路上,后来就有了差距,顾野走的太快了,那腿像是长了翅膀一样,我这小短腿怎么有他厉害,我只好跟在顾野的身后,顾野怕我走丢了,还刻意放慢脚步等我,等我和他走在一起,过了一会又拉开了距离,每次他走的都很快,总把我甩一大截,他总会停下脚步,留在原地,扭过头来一脸怒气的看我:"你能不能快点。"
我只好跑过去。
不打车也挺好的,可以看哈尔滨的风景。
哈尔滨的天原来是这样的。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风呼呼的刮着,这风是温热的,温热的风吹过我的头发,吹过我的发丝,吹过我的耳朵,让我的心情格外好,心里莫名其妙感到愉悦。
旁边都是高高的楼房,密密的商店,繁华喧嚣的街道,排成长龙的大大小小汽车,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的人群。
哈尔滨太独特了,太美了,和其他城市步行街不一样的是,这里全是典雅的欧式风格建筑。
最后,顾野选了一家比较高级的餐厅。
吃了饭后我们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去别的地方看了看。
我们去了松花江,去了索菲亚教堂。
我们去了斯大林公园,它紧靠松花江。夏季饭后,很多年轻人背着吉他,在江边轻声吟唱;也有满头白发的爷爷奶奶,凑成小乐队,进行提琴合奏。江上船只过往,偶尔看见几幢小屋屹立在江水上。
玩了半天,腿都走断了。
天也慢慢黑了下来。
四处华灯初放,大树的树枝上都被绕上了彩灯。
顾野带着我回了宾馆,没有打车,走路回的。
一到宾馆我就扑倒在床上。
顾野把手机递了过来:"你要吃啥自己点。"
卧槽,这么好。
我赶紧拿起顾野的手机点了一份炒饭,就没点别的了。
顾野瞪大眼睛:"你就吃这么点,要不要吃其他的,我有钱。"
"不了,不了。"我摇了摇手,把头钻进了被子里面,像鸵鸟一样。
好累,我要睡觉。
我不太喜欢吃炒饭,我也想吃肉,但是一味的用别人钱不太好,这是我家里人教我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不久外卖就到了。
顾野吃的很丰盛,全是大鱼大肉,我看的眼睛冒金星,口水流成河,顾野要我和他一起吃,我甜甜的答应了。
顾野的饭量很小,他像猫一样,吃一点就不吃了,一半半的菜都是我解决的。
说来也奇怪,男生的饭量居然比女生还要小。
吃了饭后我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顾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想跟你说个事,过几天我就要回安达了,你跟我一起吗?"
我想都不想:"好,一起回。"
这几天,顾野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我每天都呆在房间里等他,他每天中午回来,他总是带我吃饭,帮我点外卖,带我去逛街,比朋友还要朋友,比亲人更似亲人。
我想他真好,我想我真幸运,如果一辈子这样也挺不错的,不是吗?
过了几天,我们收拾东西回安达了。
我的票是他买的,他真的很贴心,什么都帮我办的周全。
我们的票座位不在一起,顾野就跟别人换了座位。
火车上,我们坐在一起,我没有感到害怕和不安,我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安心的睡了去。
我是一个社恐,每次都觉得周围的人是怪兽,他们都要吃了我,吞噬我。
我想逃跑,我想离开人多的地方。
他们让我感到不安,心口发抖,全身的毛孔都立了起来,我时常要打起一百的精神,观察这些人,分析这些人,他们会不会嘲笑我,我是不是很丑,衣服是不是没有穿好,他们会不会议论我。
顾野在我身边后,那些人都恢复了正常,他们就是人,不是怪兽,对我不会造成一点伤害,顾野就是我的保护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