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老姨娘的丧事办得很体面。头七正日,卢子元兄弟带着诚之、训之几个,亲到灵前祭奠。
卢仲卿很高兴,叔侄二十余年恩怨一朝消失。
卢证之拉着族弟诚之、训之不让走,卢子元也同意他们留下。
这在以前,根本不可能。以前,子元为了安全起见,命令诚之、训之、言之,不管北府的伯父们、兄弟给他们任何东西,一杯茶、一个香蕉,都不能吃,更不能跟他们去任何地方;至于小四到小九,更是连面都不会见到。
尽管如此,卢子元还是留下几个老仆,说是帮忙,其实是防止诚之、训之遇险——叔侄、兄弟,需要如此防范,实在可悲。
卢子应结束几天的“流浪”生活,回到卢府。拜见完母亲后,立马奔向桃桃居。
他把方氏的新居命名“桃桃居”,命人好好装修了才搬进来的。这几天为了逃避小桃,他一直在朋友家住。
此刻他心里面全是小桃的花容玉貌,巴不得飞到佳人身边。
方小桃见了他,哭了出来,扑在怀里,又打又捶:“三爷,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不管呢?三爷,你让我们母子怎么活啊。”
小别胜新婚。两人说不尽的恩爱缠绵,狂野亲吻,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方发现,天已经黑了下来。
子应意犹未尽,抚摸着美人的翘臀,笑道:“吃过东西,咱们继续……”
方小桃任由子应的手蠢动,当子应想“再下一城”时,她扭开身子,哭了起来。
子应连忙安抚佳人,可小桃依旧哭泣;把个卢子应急得没了章法。
小桃却突然噗嗤笑道:“谁让你这么多天不见人!”
卢子应连忙发誓:“心肝,宝贝,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快别生气了,我发誓,再有下次,我就没耳朵,没眼睛,没鼻子!”
小桃被逗得笑个不停:“那就是个无面人了,咯咯咯……”
卢子应博得佳人一笑,更是笑得没肝没肺;小桃嘟着嘴道:“三爷,你什么时候帮我把首饰赎回来啊?我现在出去,连衬衣裳的手镯都没有了。”
卢子应心中一沉,想起姐姐的话。蓦然发现,每次欢情之后,小桃总会提一些要求,诸如首饰啊、衣裳啊;或者说回娘家看看,子应就会吩咐管事备礼品:人参、绸缎、糕点,方家人人有份……
他心中一凉。难怪方大吉、方大利敢对外说是他的小舅子,这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小桃再次催他赎回首饰,他突然感到很不耐烦:“那些首饰,当了就算了,不用赎了。”
小桃哭道:“三爷,不能不赎啊。那些首饰,买的话要花七八千两银子呢,我只当了一千两。”
子应叹道:“我叫你别当那些东西,你不听。你哥哥那里,就是个无底洞;下回他再欠人钱,你又会帮他当东西。既然这样,赎了有什么用?就当是个教训,算了。”
方小桃一呆,她想不到卢子应会这么说;待他反应过来,卢子应已经穿好衣裳出去了。
卢子应回到西苑,妻子杨夫人正和儿子就餐。
卢小六飞快地扑到父亲身上,抹着他的下巴叫道:“爹爹长胡子,变爷爷了。”
说得卢子应大笑不已。
杨夫人叫明月端壶酒来,让去添几个菜来。
“以为你不会来这,就没预备你的份,想吃,等会。”杨夫人多日不见丈夫,她从曹夫人口中知道丈夫的形迹,因此,有些埋怨。
秋灵拉着卢小六道:“我们去看小兄弟吃饭去。”
卢子应突然感到有些内疚。
自从小桃进门,他十晚有九晚睡在小桃那;妻子有怨言,是应该的。
可是在从前,他总觉得妻子“醋劲太大,乱发脾气,不温柔,不体贴”;甚至好几次他想离异或休妻,只是在母亲和大哥大嫂的坚决反对下,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杨夫人神色淡淡地问道:“怎么,你和她吵架了?这倒是奇事。”
子应尴尬地笑道:“她叫我赎回那些首饰,我不想赎。”
“要多少钱?”杨夫人问道。
“听她说,当了一千两。一个月内可以赎回,利息六百多两。”
“也没多少钱,你把它赎回就是了。这种事情也能吵,真是稀奇。”杨夫人讥笑丈夫。
子应苦笑道:“不是钱的问题。是我叫小西瓜和你弟弟找方大吉的麻烦,我再花钱给他还账,我岂不是自讨苦吃?何况把她爹捞出来的时候,小西瓜就生我气了。”
杨夫人乐道:“你本来就是自讨苦吃。只要你喜欢方小桃,你会给她买东西,给她钱花;她的钱,不就是她哥哥的钱?何必叫俊昇他们多事,到头来,都以为是我在吃醋。”
秋月端了酒来,斟了两杯,放在杨夫人和卢子应桌前。
琥珀色的美酒,淡淡的桂花香味,扑入鼻中。这样的美酒,就算是不会喝酒的人,也会引起喝一杯的欲望。
杨夫人浅浅地尝了一口就放下了;卢子应一口饮下,秋月立马续上。
秋风秋水重新置过酒菜,夫妇对桌而食。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子应年轻,没有一日离得了女人。他只觉杨夫人喝了酒后,红艳艳的脸庞,比桃花更娇艳;丰盈的身段,岂是小桃可比?
郎情似水,妾意如绵。
杨夫人在卢子应的热烈拥抱和亲吻下,恢复久别的柔情,用更激情的肢体语言回应丈夫,不自觉地发出饥渴似的呻吟,纤手比他的手更为有力。
杨夫人面庞发烫,明眸中漾溢着春情,娇躯散发着令他不克自持的气息。
卢子应的内心深处,涌起浓浓的爱意,举动不再狂野,无限温柔地捧着令他目眩的娇艳面庞,投下情意绵绵的长吻。
连续半个月,卢子应没有踏入“桃桃居”一步。
卢府上下震动,下人纷纷预测方姨娘这回是真的失宠了。
孙夫人和刘太君母女则很欣慰。
墙倒众人推,见风使舵更是做下人的本分。西风无力,东风强劲,做下人的,自然要更加卖力地去踩上一脚。供给“桃桃居”的食物和日用,渐渐变差。
方小桃恼怒万分,每次去找卢子应,都见不到人。
她心急如焚。她二哥方大利,被李天黑打伤后,躺在床上七八天才好;伤好后,方大利又去赌钱,输了一百多两银子,还把家里的房子输掉了。
现在债主要收方家的房子,赶她父母兄弟们离开,妹妹小惠来找她,要她快想办法。
她能有什么办法?只有继续找卢子应。
终于,在菊花亭,见到了正在下棋的卢子应和卢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