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荻秋一个人坐在书房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要不要把蓉蓉交出来,妹妹那里怎么解释……
想得正出神,管家说崔家的老管家求见;谢荻秋点头,管家带着崔义进来了。
这崔义已经七十多了,驮着背躬着腰。见过礼后,不停地唉声叹气:“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啊!谢小姐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落在坏人手里,怎么了的啊?”
崔家老爷官居尚书仆射,也就是副丞相;丞相的门房被人称作“七品县令”,副丞相家里的总管,怎么也比门房大吧?
谢荻秋可不敢在崔义面前托大。
谢荻秋陪笑道:“小女失踪这事,怎么能惊动老管家呢?老管家请安心,小女不会有事的。”
崔义叹气道:“哎,话不是这样说。谢小姐是在去看我们家少夫人的时候,被强盗抢走的;要是老爷和几位爷知道了,会认为我们没有好好照顾少夫人呢。”
崔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想当年,三少爷临终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少夫人了。他千叮咛万嘱咐地哀求父亲和兄弟们,要他们照顾好三少夫人,不管她将来嫁到谁家,都要照顾她。真是情深意切,老奴是亲眼看着三少爷长大、娶妻……”
崔义泣不成声,对谢荻秋道:“老奴虽然老了,但还能走得动的。谢小姐的事,崔家一定会尽心尽力的,请谢二老爷。”
谢荻秋哪放得下心?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老管家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事,谢荻秋听得火冒三丈,却又不能不忍。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两个丫头,一个比一个可气!”打发崔义走了,谢荻秋一拳砸在桌上。
命人去叫谢芸飞来,下人说二少爷和冷姑娘出去了;临走时,交代说,请老爷放宽心,小姐没事的,二少爷已经想到办法了。
谢荻秋听得一愣,儿子说已经有办法了,那就是说已经知道怎么拆解目前的局面。
“看来我这个儿子还不错嘛,有点小聪明。”谢荻秋心里很宽慰。他不怕女儿会说什么,毕竟谢蓉蓉是他的女儿;何况这种事情,她也说不出口。
只是妹妹那……
想到静竹庵,谢荻秋气得咬牙切齿:“死丫头,谢家之所以会败落,全是因为你!”
谢荻秋以为把事情闹得这样大的人是了缘师太,如果他知道是卢诚之的主意,估计会“磨刀霍霍向卢府”。当然,主意是卢诚之想的,接不接受在于崔家;崔家能接受,表明崔家对谢荻秋兄弟是相当不满的。
当年,崔三少病重,人人说他活不过一个月。崔家知他对谢荻音情深,就请谢荻音嫁入崔家,等崔三少病逝后,立刻返回谢家;没想到崔三少见到谢荻音后,多活了三四年。
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整天对着个只有一口气的男人,对了三年多;她的婚姻生活,只有痛苦,没有快乐;丈夫再深情,也只是夫妻泪汪汪。
崔家觉得对谢荻音不住,所以当卢子全表示想娶谢荻音时,崔家很高兴。儿媳有了好归宿,过世的儿子可以放心了。
哪知谢家兄弟搅散了这对苦情人,谢荻音出家为尼,一生都将背负“崔夫人”的身份。
崔老爷子自觉有负儿子临终所托,没有让荻音再配良缘,对谢家兄弟,能有好感?不借机为难已经是看在儿媳的面上了。
崔义在崔家几十年,主人的心意,他最清楚不过了;一听圆圆说所出的主意,立刻同意。
谢家大小姐是王家未来儿媳,失踪了,崔家的人来报官,关系三大名门世家,萧尹能不重视?立刻召集城东一带民壮,搜捕强盗。
谢家除了谢荻秋父子和几个心腹之外,全都不知道谢芸飞的计划。就连谢荻实和谢芸鹏父子,也以为谢蓉蓉真是被强盗掳走了,热心地派人四处寻找四个“狼心狗肺的奴才”。
在众多人的搜寻下,很快在一个小赌场找到两个轿夫;接着又在两个暗娼那,找到另外两个轿夫。
谢荻秋听说找到了四个轿夫,连忙亲自赶过去;轿夫却已经招供了。
据府衙文书所记载,四个轿夫本来不肯招,但挨了十板子后,招出小姐到松柏亭后,对他们说,让他们回去;剩下的路,小姐自己走过去;他们不肯走,说老爷会骂,小姐很不高兴,给了他们很多钱,他们见钱眼开,就抬了轿子走了。
轿夫又说,小姐可能逃走了。今年三月份时,小姐也是坐了府里的轿子到菜市场,又在菜市场重新雇了轿子去静竹庵……
说得天衣无缝,只要谢蓉蓉和圆圆不来当面对质,这口供就没什么人怀疑;何况,全城的人都知道谢小姐逃跑过一次了。
谢荻秋大喜。
想道:“我儿子真不错,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可惜除了我,没有人懂得欣赏他。那卢诚之,拳头上劲大一点,就被人夸上天;我们芸飞,有计谋有胆识,比那只会用拳头揍人的卢诚之强多了。”
把自己的儿子想象成孔明再世、姜尚重生,美中不足的是,没人知道他有才干。
“哎,我要赶快出人头地,这样芸飞才能引人注目。像那卢诚之,有个好爹,做一点点事,就会很露脸;王济昀也是。论真材实料,芸飞比他们强多了。”
谢荻秋的所有期望都在儿子谢芸飞的身上了:重振南阳谢氏、隐园小筑成为天下第一庄、他谢荻秋被成为当世第一谋士。
他哪里知道,他儿子的所有行动,都是由爱妾冷翎在出谋划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