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诚之诈伤以来,每天都待在卢氏别业里,不能出去。
可以说是“度日如年”。
明明腿没事,却还是要用纱布绑着,不能跳,不能走,能不难受?
何况还有三位兄弟,在家里烦他。
卢训之还好点,两兄弟下棋,看书,日子过得快;
小四小五就难伺候了,非要大哥陪他们钓鱼。
钓鱼本来是个乐事,可是坐在轮椅上,强忍着不动,一忍就是一个时辰,谁会喜欢?
于是,每当小四小五要去钓鱼的时候,他就装病,往床上一躺,说:“大哥要晕了!”
就让训之带着小四小五去钓鱼。
卢训之被二小闹得发虎威。
“小五,坐下!不准说话!专心钓鱼。”
“小四,坐下!不准笑!不准吃东西!不准玩水!不准叫哥哥!”
卢诚之却换了一身庄稼人的衣服,把脸涂黑,也在他们旁边钓鱼。
那三个,居然没认出。
他在一边,翘着腿,哼着歌,看三兄弟斗嘴,其乐无穷。
城里城外,近日发生的事,他多少了解一些。
昨天找到王济昀了,他躲在王家的祖茔——大户人家,祖茔旁会修建一些房屋,供远道来祭祖的子孙后代休息。
洛阳王氏在祖茔旁边修了一座宽大的四合院,可以同时住七八户人家;有四个守墓人,打扫院子,祭祖、扫墓时帮忙;有时候也请旁边村子的人帮忙。
王济昀躲在山区,山区广大,不专门去找,谁会想到他住这里?
叔叔告诉他说,王九信应该不是帮凶:“九信说,他和谢芸飞拼酒,不太记得当时的细节,只记得是谢芸飞要他请你到白马寺去的,王济昀当时在旁边笑。估计他是被王济昀和谢芸飞利用了。”
“谢芸飞,我跟谢家的人,到底结了什么冤仇!无缘无故,他也要害我。爹说隐园谢家没一个好东西,看来的确如此!”
卢诚之感慨,偶然救了谢蓉蓉,王济昀怀恨,情有可原;谢家的人,恩将仇报,实在可恨!
四月中旬,天气渐渐热起来。
卢小四卢小五,脱了衣服就跳到溪里去了。
好在水不深,只到他们的肚子上面。
“二哥,你也下来。”小五叫道。
“不了,我给你们看衣服。”卢训之道。
“要旁边的爷爷看好了。爷爷,你帮我们看衣服,好吗?”卢小四叫道。
卢诚之快要笑死了。
他沾了一个大胡子,抹了些黑炭在脸上,和他们坐了一个时辰,三人居然认不出!
“好吧。要快,老夫钓了很多鱼,要拿回去给我老婆子呢。”
卢诚之压着嗓子说道。
“三个笨蛋。一个比一个笨。”
三兄弟玩了会水,太阳已经升到正中了,该回去吃饭了。
“爷爷,你到我们家吃饭吧。走两百三十步,就到了。”小五穿好衣服,看到卢诚之桶里的鱼,依依不舍。
卢诚之看他那馋猫似的眼神,笑道:“小娃娃,你想要鱼吗?我卖两条给你;你有钱吗?”
小五点点头,解下他二哥的荷包:“我二哥有钱。”
卢训之盯着卢诚之看了好久,心想:这老头像极了我大哥。
越看越像,他使劲地擦眼,不是幻觉,确实像大哥。
这么一想,他连忙叫道:“随便抓两条,回去了。”
拉了两兄弟就走。
进了门,丢下二小,直奔大哥房中。
卢诚之不在。
“莫非刚才那老头真是我大哥?”他正想问人,大哥去哪了;突然看见戚凤山推着卢诚之走进。
“二弟,你回来了?小四小五呢?”轮椅上的卢诚之问道。
“在前面院子里。大哥,你今天一直在家里?”
“你是晒糊涂了吧。不在家,我还能去哪?我和戚师哥下棋,可能坐得久了,十盘九输。”卢诚之道。
“哦。”
卢训之心理满是疑惑,盯着卢诚之的腿,看得出神。
“大哥,快看,我今天钓了条大鱼。”卢小四提着鱼进来了。
“大哥,我也钓了条大鱼。”卢小五撒娇:“我的鱼大,四哥的小。”
“称一下,看谁的重。”卢小四提议。
“不用称了,一样大。”卢诚之笑道:“送到厨房去吧,今天我们吃鱼。”
“两个小鬼,买的鱼当作自己钓的,看来不是很笨。”卢诚之向戚凤山道:“刚才训之好像起疑了,看来瞒不了他了。”
“可以跟他说,你吃的药有用,所以很快就好了。我这几天要回京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快了。本来年初就要回的,家叔要我们多留几天;如今一团糟,还是早点回京好了。王济昀,我就不和他计较了。”
“那个谢芸飞,我却要和他计较计较。恩将仇报,我要给他点教训。”卢诚之恨恨地说道:“师哥,你说那谢芸飞,到底图啥呢?”
“女人。你得罪了一个女人,我听李师兄说的。”戚凤山道:“他那间客栈,人多人杂,各种消息瞒不了他们。谢芸飞娶了春曦园的一个红牌,那姑娘曾经要你陪她玩几天,你拒绝了,她怀恨在心。”
“春曦园的冷翎。”卢诚之冷笑:“她还好意思说我!就是她和王济昀窜通,在酒里下药,害我当众出丑的;事后她要我陪她参加洛阳百花争艳会,我不肯去……”
“你要知道,女人都很小气的。尤其是那些自以为艳冠群芳的女人,认为没人会拒绝她的要求。你以后,这种麻烦陆续有来。”戚凤山笑道:“除非你真的少条腿,那就没这麻烦了。”
“她确实是个尤物,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呢?其实他很模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身边有很多类型的女人或女孩:母亲是温婉型,二婶是泼辣型,三婶是软弱型,妹妹是文静型。
脑子里突然蹦出谢蓉蓉的影子。
“我怎么会想到她?”他拍一下脑袋,清醒了些:“可能是我曾经见过她没穿衣服的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