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蓉蓉回到谢府,住进她从前所住的影月阁。
母亲给她挑选的那四个陪嫁丫鬟和两位保姆,都不见了;父亲告诉她说已经送她们回隐园小筑了。
现在的影月阁,是两个四十多岁的仆妇在照顾,除了送饭进来外,什么话也不说。
回来的那日,见过叔叔婶婶和弟弟妹妹后,影月阁就关了起来。
谢荻秋对外说,小姐病了,晨昏定省、探视,一律都免了,好好养病才是正经。
她明白,她被软禁了。
影月阁在谢府的东北角,阁楼下面是一个小院子,梧桐翠竹,雕栏水榭,甚是清幽脱俗。
谢蓉蓉独坐阁楼之上,娥眉淡扫,粉首微扬。
月光下的谢蓉蓉,美得像传说中的嫦娥,却比嫦娥多了一种楚楚动人的风韵。
三月中旬的天空中,一轮明月高升。望着天上的明月,她的眉宇间,忧色越来越明显。
与其说是忧色,不如说是愤怒!
今早,圆圆告诉她,她在厨房,偷听到,之前服侍小姐的那些人,不是送回隐园小筑了,而是被卖了!
老爷们说那些人没有及时通知三夫人,小姐才能够去到静竹庵;所以,把那些人全都卖到很远的地方了……
谢蓉蓉坐在床上哭了一天。
她母亲为了让她婚后的生活舒服些,已经培育那些人好几年了。如今因为她的缘故,这些人在遭毒打后再被贱卖,何其悲惨。
擦干了眼泪,她坐在楼上沉思,想起姑姑了缘师太的话:
“记住,忠孝节义固然重要,但你的性命最重要。所以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问题是,你是否值得为它而死。死了,事情仍然解决不了,你死不死一点也不影响这件事,那你为何要死?总之,一旦你死了,那就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一切与你无关了。”
“女人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逆来顺受,这没什么好丢人的;丢人的是,当你有反击的能力时,你顾虑重重而错过了……要知道,那可能是你唯一的机会。”
回来的那天,见到姑姑和父亲剑拔弩张,她对姑姑有些不满。她认为,不管怎样,父亲总是她的亲哥哥,哪能用“拔剑相向”来对待?
现在她明白了。她所走的每一条路,姑姑都曾经走过!
姑姑说:“我父亲用刀,逼我嫁给了一个瘫痪的男人;我哥哥用刀逼我离开心爱的男人……”。
“所以姑姑才拼命不让爹见到我。”她自言自语:“爹肯定不会只把我锁起来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
谢蓉蓉独坐了好一阵,发出一声轻叹,站起来,缓缓地回了房。
明夜高升,奇花已碎。
与妹妹谢蓉蓉的忧郁相反,谢芸飞这几日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要多风骚有多风骚。
王济昀为了巴结未来的大舅子,在春曦园宴客三日;还请红牌姑娘冷翎,专门做他的女伴。
谢芸飞的魂儿早就被冷翎勾去了。那天在云烟阁,他看到伴在卢诚之身侧的冷姑娘,口水直流。
他认为冷姑娘是世上最有女人味的女人!
她有成熟女人的风韵,隆胸细腰十分诱人;又有百灵般的笑声,荡进世间男子的心胸……
他年初送妹子到洛阳出嫁,一妻一妾也随行。曾经他认为爱妾是天下最可人的女人,直到遇见王济昀的“四季花婢”;再到那天瞥见冷翎和卢诚之的春光旖旎,“四季花婢”也被甩到爪洼国去了。
如今冷姑娘就坐在他的大腿上,粉脸扑在他的胸膛上娇笑,状态亲昵。
他的一双手当然也不会规矩。
“谢二公子,你今晚再不回去,二少奶奶会把我吃了。”冷翎被他抚摸得脸泛桃花,呼吸不稳;一双妙目,半睁半闭描着他,似笑非笑,含情脉脉。
谢芸飞哪经得住挑动?恨不得生吞了她或者被她生吞。
春日不知时光短。
过了一阵,冷翎推开了谢芸飞,笑道:“你妹子跟王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还能是什么情况?家父说今年八月十五,无论如何都要嫁。现在让她吃点苦,冷静一下。”谢芸飞舍不得离开冷姑娘的身子,一把抱住索吻。
“你这没良心的!那是你亲妹子。你不会想个法子,让她开开心心地出嫁?”冷翎重新投入谢芸飞的怀抱,笑得很古怪。
“那丫头脾气太倔强了。哪那么容易就听话了?等过段时间就会好了。”谢芸飞不以为意地说道。
他哪有心思管妹妹的闲事?
冷翎侧近他的耳朵,不知说了什么,谢芸飞听了,一会摇头,一会又点头,哈哈大笑。
郎情妾意,分秒必争,不一会又是吁吁之声不盈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