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镇
这里人口不多，地方不大，但毕竟是靠近海边的小镇，有天然的沙滩，环境优美，吸引了许多游客。
“喂，姐夫。”赵青灵拍了一下旁边的沈沙华，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脏手印，“诶呀，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脏了。”
陈曼珠柳叶弯眉轻轻地往上一挑，她觉得这个称呼很不好，无所谓了，只要这死丫头别叫她姐就行了。
“有事？”沈沙华看着洁白的短袖上那不明显的手印，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这丫头肯定是故意的，自己怎么就不小心被她被发现了呢。
“没什么，就是想问你刚才怎么不用手机支付呢？”赵青灵好奇的问道，“是不是张爷年纪大了不会用？”
“不是张爷不会用，而是整个镇里的商户都只收现金，不信你看周围。”沈沙华指着这条街说道。
街上的旅客买完东西后，被告诉不能用电子支付，只能不情愿地掏出钱包，在厚厚一沓中掏出一张或几张钱，有的人觉得心里不平衡，就跟老板争得脸红脖子粗，只是老板不惯着他们，让他们买就买，不买就滚蛋。
“为什么不用电子支付呢，那不是很方便吗？”赵青灵疑惑的问道，感觉这件事很诡异。
“不知道。”沈沙华心不在焉的回复道，衣服上印记，让他心里面像猫爪子挠似的，很难受，总想把她弄掉，同时脑袋里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他们以前用，只不过最近都不用了。”
“因为冬月。”在旁边一直隐身的陈曼珠默默地说了一句，眼神里透露出说不出的复杂。
沈沙华转过头默默地高看一眼陈曼珠。
“啊，曼珠姐姐，我没听清你说什么？”赵青灵没听清楚，又问了一句，故意把那声姐姐叫的老长了。
“没听清楚，就闭嘴吧。”陈曼珠瞪了一眼赵青灵，让她消停点。
赵青灵躲在沈沙华的身后对着陈曼珠吐了吐舌头。
一路上嬉嬉闹闹，走走停停，沈沙华终于受不了，跑到一个买衣服的摊位，用兜里仅有的二十块钱重新买了一个短袖换上，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呦，又买了一件新衣。”赵青灵笑嘻嘻的伸出手想要再一次拍上去。
“姑奶奶饶命，我已经没钱买衣服了。”沈沙华脸色大惊，伸手抓住赵青灵的小手，用卑微的语气求饶道。
“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那你还不松手，想占本姑娘的便宜啊。”赵青灵一副胜利者姿态说道，眼睛里掩饰不住笑意，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玩的大玩具，能玩很久的那种。
沈沙华讪讪地松开了手。
“哼。”陈曼珠在旁边不爽的冷哼一声。
陈曼珠三人按照张老头说的地址，穿街引巷来到了一处比较幽静的地段，那里有一套红砖盖得的平房，面积很大，看上去大概有5、6个房间，由于年久失修，长时间没人打理，看上去很破，很旧，而且还有明显火烧过的痕迹，现在只剩下一间房能住了。
三个人偷偷地从贴着胶布的玻璃窗户向里边望去，里边的景像让两女泪目，只见一个老人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苍老脸上布满了皱纹，嘴唇发白，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老人时不时的咳嗦两下，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老人身边围了七八个孩子，大多数是五六岁、六七岁左右，皮肤黝黑，身体瘦弱，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他们含着泪，满脸担忧地望着老人，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跟别的孩子不同，皮肤白皙，身体健康，在这群孩子中显得很另类。
她把床头的枕头垫高，让老人轻轻地靠上去，女孩拿起药，一片一片的用温水喂给老人。
“吃饭了。”冬月端着一碗饭走了进来，对着这群孩子喊道，“沈欣，你也去吧，奶奶有我来照顾。”
“好的，冬月姐那你吃了吗？”那个叫沈欣的女孩关切地问道。
“你们先吃，奶奶吃完后，我再去，你正好帮我看着他们，别让他们胡闹。”冬月用勺子一点一点地给老人喂饭，时不时地还用手绢擦一下嘴，沈欣点点头，走了出去。
客厅中央支起了一张老式实木餐桌，年头应该很老了，桌面满是铮亮的包浆，边边角角都有腐烂的痕迹，桌子上都是土豆，白菜一类的素菜，没有荤腥，白白灿灿的汤，一看就是油放的很少。
但是沈欣和孩子们都吃得很开心，没往桌子上掉一粒饭粒。
冬月给奶奶喂完饭后，从屋里来到客厅，在破旧的饭锅里盛了半碗饭，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等到弟弟妹妹们差不多要吃完了在去吃饭。
冬月坐在嘎吱响的木凳，一筷子一筷子的夹着桌子上的残羹，以前爷爷奶奶也是这样，总是在最后面吃饭，把好吃的让他们先吃，而他们只吃一点尝尝味道，或者干脆不吃，当时冬月以为爷爷奶奶是不喜欢吃，现在她才知道，那是舍不得吃。
如今的冬月体会到那种意义，学着当初爷爷奶奶，把最好的留给弟弟妹妹和卧在床上奶奶。
这时候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走到冬月身边，伸手递给她一个钱包，钱包鼓鼓，应该有很多钱。
“冬月姐姐，给你。”小男孩脸上的表情很自豪，想到得到冬月的夸奖。
冬月脸色大变，撂下碗筷，一巴掌拍掉男孩手上的钱包，钱包掉在地上，滚了两圈，露出厚厚的一沓钞票，此时的冬月仿佛没看到，红着眼睛怒视着小男孩。
“哪儿来的？”冬月愤怒地吼着，小男孩此时被吓懵了，从来见这么愤怒的姐姐，原以为能等来姐姐的夸奖，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即将到来的责骂。
饭桌上弟弟妹妹，此时都停止吃饭，纷纷看向这边，只有沈欣邹了邹眉头，浅浅地叹了口气。
“快说，哪儿来的？”冬月见没有回答，指着地上钱包再次吼道，吼的太用力了，让嗓子都变得沙哑了。
“偷，偷的。”小男孩被吓得低下头喃喃道，无处安放的小手相互搓着。
“啪”冬月狠狠扇了小男孩一巴掌，小男孩眼泪哗的一下流了下来，放声大哭，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疼的。
其他的孩子也跟着哭，悲伤的气氛蔓满了整个屋子，沈欣也放下碗筷，开始一遍一遍的哄着那些孩子。
“我说过，不许偷东西，不许偷东西，我的话你听不懂吗？”冬月操着沙哑的口音，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瞪着男孩，此时怒火再也压不住了，拿起扫把打在男孩的屁股上。
客厅的哭声传到卧室里，奶奶的咳嗦声传了出来，冬月放下扫把，跑进了卧室，一把抓住奶奶颤微的手。
“咳咳，别打腊月，是奶奶没用。”奶奶微弱的声音劝着冬月，让她别为难孩子。
“奶奶。”冬月语气哽咽地呼唤着。
“腊月，答应我，别学姐姐好吗？”冬月来到男孩身前，眼睛里含着泪光抚摸着腊月红肿肿的脸，语气郑重地说道，“现在也是，以后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