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路遥是被外卖电话叫醒的。
让外卖员把东西放门口，路遥才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勉强的起身。
昨晚又跟着林溪去了酒吧放肆的喝到半夜，太久没嗨一下这么尽兴的后果就是宿醉之后的头痛。
把外卖拿进来之后，路遥才去洗漱。
看着镜子里眼睛肿成两个核桃跟悲伤蛙似的，路遥心情也一下悲伤蛙了。
还有什么比失恋之后又破相更难受的事。
她随手从盥洗台边上的护肤品架子里抽出张面膜撕开，直接糊在镜子上。
眼不见心不烦。
接电话的时候没注意，手机微信里居然从昨晚到现在被人轰炸了一百多条微信。
点开，七条是林溪发来的。
外卖是她点的，她猜到路遥一下这么毫无节制的放纵今天绝对会难受，所以就给她点了碗醒酒汤。
电动牙刷在嘴里震动着嗡嗡作响，路遥含糊着一嘴的牙膏泡沫回了句语音。
“谢谢我的宝贝。”
鼻子还是塞着的，音色沉沉闷闷的重。
退出，往下是二十多条工作微信。
路遥打字一一回复过去。
再下面是宋大川发来的，问她是不是出什么着急的事了，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周暮，还有问一下周暮习惯的。
路遥回了几条过去，打字的时候通知栏的弹窗还在不断的跳出新收到的微信消息，以为是林溪回复过来的，点进去一看，居然是周暮。
而且上面还有一长串他从昨晚发到半夜，又从半夜发到凌晨，从凌晨发到现在的消息。
手指上滑了不知道多久才看到最早的那一条。
她这百来条未读的微信起码百分之七十全是来自于周暮。
夸张程度让人以为他是误触到了什么乱发的，但每次发来的都不一样。
20:56
周暮：【什么时候回来？】
21:07
周暮：【你去哪了？】
21:18
周暮：【我要吃药了，没热水。】
21:24
周暮：【你到底去做什么了？】
周暮：【能不能回个信？】
21:39
周暮：【宋大川说你有事不过来了？】
21:55
周暮：【路遥你发脾气能不能有个度？我说错什么了你就这样一走了之？】
22:47
周暮：【你再不回消息我报警了？】
23:18
周暮：【路遥？】
23:44
周暮：【？】
00:08
周暮：【我睡不着你管不管？】
01:01
周暮：【你睡了吗？】
02:06
周暮：【你真睡了？】
周暮：【行，你行。】
再往下看基本都是差不多的内容。
都是他在跟一个不回微信的人生闷气的内容。
一个小时好几条，就跟不会累似的。
这算什么？
觉得自己一下拒绝的太果断，担心她寻短见就没人供他使唤了？
还是难得使用微信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打字的手？试试收到回复的快乐？
滑到最下，是他刚刚发来的。
周暮：【你本事挺大。】
周暮：【我他妈从天黑到天亮给你发多少你都不回，就回宋大川的消息，你真行。】
周暮：【？】
周暮：【我他妈就算是死在医院了你也该给我烧点纸钱吧。你这已读不回算什么本事？】
爆粗口了。是真生气了。
看到已读不回四个字，路遥手抖了下，莫名的心虚。
手抖的拿下，指尖不小心碰到句号发送了出去。
路遥眼睛蓦的睁大，长按着点下撤回，可突然出现的那灰色的一小行字——【你已撤回一条消息】在屏幕上比刚刚那个突兀的句号更加惹眼。
下一秒，周暮那边就甩来一个【？】
只是一个符号都能想到他那被气极到反笑的阴冷神色。
心头不自觉一抖。
路遥还在想着要怎么补救刚刚的手滑，周暮就等不及也不给机会的发了视频通话杀来。
虽然昨晚经历了那样的心痛，但在这时候看到周暮发来的视频通话在闪烁，路遥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其他躁动情绪的浮起。
就在快要自动挂断转成未接的时候，路遥平复了一下心情，把手机镜头挪开，接了起来。
不等周暮先说话，她就开口冷淡一句：“有事？”
铺满整个手机屏幕的俊脸顿时间闪过一道错愕的神色，很快又沉下。
眼下熬了一夜乌青明显，下巴的青色胡茬也浮起不少。路遥只看了那么一眼，心头就像是被人猛揪了一下的泛酸。
她把手机随意的撇在一边，只让素色的天花板入镜。
“有事。”他重重应一声。
路遥压抑着情绪，没立马回，慢条斯理的漱着口。
“你昨晚有什么事不能回来医院？”周暮直截了当的问。
路遥离开时那苦涩的模样，那逃跑的样子就像是画片一样插在他的脑海里，怎么都挥散不去，折磨了他一个晚上都没合眼。
“私事。”路遥淡淡回两字，拧开水龙头，捧着水洗脸。仿佛边上通视频的手机只是个摆设。
不断从功放里传出的水声冲刷着周暮的神经，让他越来越烦，压着躁动，追问着：“什么私事？”
抽出厚实的洗脸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珠，路遥依旧冷淡的回：“私事就是私人的事情。”
拒绝告诉的意思俨然明显。
周暮负气一笑。
到他这就有私事，对着徐非凡和谷万青就没有，就什么都能说。
之前因为他不了解她生闷气摆臭脸，现在想好好了解了，她又开始摆出这副姿态。
好心让她专注工作，她却因为一个只会花言巧语哄人开心的狗屁男人跟他置气。
恋爱脑上头了吧。
“路遥你这样真的很没意思。”周暮几乎是咬着牙赌气道。
一句他不用过大脑，可以轻而易举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像把刀一样刺在她心窝上，划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不值钱的眼泪瞬间破防流下，豆大的泪珠再次止不住的颗颗砸在她的手背上。
一次比一次更痛。
“我是很没意思。你不是早就这么觉得了吗？”她忍着哽咽的声冷冷说出。
冰冷的手背抬起，拂去挂在脸颊的泪水。
“我要忙，没事就挂了。”
说完，她几乎是慌乱的点了红色的挂断键。
嘟一声之后，哭声再也抑制不住的释放在整个浴室里。
又是一场难以释怀的崩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