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诸葛融住的客栈不远,有一家小酒肆,大概已经开了很久的缘故,整个酒肆都显得有些老旧、破烂,就连门前的幌子也都显显破破烂烂的,现在明明是吃晚饭的时候,酒肆里面却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其实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靠近角落的那张桌子后面却坐着一个男人,大概三十多岁,如刀斧削般的脸上写满了冷漠与随意,面前到是摆了一个酒坛,一盘子冷切的羊肉,自己一口酒一口肉,吃着正香。
眼看着一盘子羊肉很快见了底,男人终于起身来到后厨,自己亲自动手又切了一盘,端着正往桌子走时,酒肆的门却突然被人推了开,一个瘦小的身影随着刺骨的寒气钻了进来,接着大门便被重新关了上。
男人看了一眼进来的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与厌恶,没好气道:“你这毛猴子不在你的赌场里待着,跑我这里来干什么?别说你想吃饭,我这里的东西你买不起。”
进来的人果然一脸邋遢,脸上的胡子又黑又密,远远看去,跟猴子真没多少区别。
听到男人的讽刺,后进来的男人只是随意地笑了笑,也不见外地坐到了男人对面,抓起他面前的羊肉便往嘴里塞去,一边吃,一边含糊不
清道:“这不是看佟大掌柜日子过得太无聊,送你份天大的买卖。”
“你能送我买卖?”佟掌柜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伸手把装羊肉的盘子拉到自己一边,冷冷道:“门在身后,麻烦出去的时候把门给我关好。”
“哎,我说佟翀,咱们虽然不是一伙人,你也不至于这么看不上我吧?怎么着,前几年的事现在还记着呢?要不这样,这次咱们合伙抢来的钱我只要三成,剩下的都归你如何?”
“呵呵,有这种好事,你毛亮还能给别人?”佟翀冷笑一声,丝毫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毛亮脸上露出一丝认真,脑袋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别管咱们以前有多大恩怨,这次绝对是一块大肥肉,实不相瞒,兄弟我要是能一口吃下,又怎么会找你老哥来合伙,怎么样,这趟买卖绝对有这个数。”
“十万两?”佟翀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
“只多不少。”
见佟翀终于动了心,毛亮脸上闪过一丝得意,接着又道:“这消息我可还没告诉给别人,这笔买卖咱们哥们包圆了,到时候三七分帐,谁要是骗人,以后就别在这片混下去,怎么样?”
低头想了想,佟翀终于低声问道:“说说
,到底是什么买卖。”
“今天城里来了一支商队,商队里的马车足有一百多辆,约莫有五百多人保护,这么大的肥肉谁看谁不眼馋,咱们要是下手慢了,就得被别人叼去了。”
“你再说一遍,一百多辆马车,五百多人保护?我说猴子,你胆子是不是太大了,这么大的车队你都敢劫?你就不怕得罪了人家后面的大人物,人家把你给抄了底?”
“怕个屁。”毛亮骂了一句,冷笑道:“老子在这草原上混了这么久,谁家的商队我没劫过,你看他们哪个敢动弹我?再说了,把老子惹急了,直接就跑,他们哪个还能追上我?”
佟翀表情淡淡的没什么反应,琢磨了一下,低声道:“可就算咱们两家加起来,也未必能吃得下这么大的买卖,要不多找几家,咱们合在一起,把这块肉吃下来。”
毛亮有些犹豫道:“大哥,不是我毛亮胆小,可是城里那几家有几个讲义气的?那说话跟放屁也没什么区别,万一打完了他们变卦该怎么办?咱们岂不是白出力。”
想了想,佟翀点了点头,沉声道:“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去办,你现在去盯着那支商队,尽量多打听点消息,我去找刑阎王,他要是不同意老
子就把事给抖出去,谁都吃不成。”
“还是哥哥你够狠。”
说完,毛亮从盘子里抓了几块肉,转身便走了出去,佟翀独自一人坐在原地想了想,终于站了起来,先是从桌子底下摸出把匕首塞进怀里,这才把皮袄一裹,大步走出了酒肆。
虽说这天已经过了二月,可是这西北的风刮起来,跟刀子一样,哪怕是佟翀这种老人,也有些适应不了这种风气,每年一到冬天,自己就找一个城猫起来,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草原上这次马贼全都跑到北地这里过冬,彼此见了面连句客气话都懒得说,倒有心一刀把对方捅死,好让这片草原全都变成自己的。
今天佟翀要找的便是一个大马贼,外号‘刑阎王’的刑宽,这小子一向心狠手辣,手底下还有四、五百人,再加上自己跟毛亮两伙人,能凑出一千大多来,对付个五百多人的商队应该是手到擒来。
现在最让佟翀担心的,就是刑阎王的胃口有多大,一半已经是自己能让的最大程度,他要是再不满意,自己就一拍两散,谁都别想吞下去。
北地县不算太大,约莫走了一刻钟便来到城市的另一边,佟翀看了一眼面前灯红酒绿的青楼,不屑地哼了一声
,脚步却往里迈了去。
还没到门口,就有龟奴迎了上来,远远的没看清时,便大声道:“公子里面请,公子你……”话还没说完,佟翀便已经到了身边,随手一巴掌拍到了那龟奴的脸上,淡淡道:“少来这些屁话,告诉刑阎王一声,我来了。”
“小的当是谁,原来是佟爷,佟爷今天难得来我们这千金一笑楼,一定给你找几个漂亮的姑娘来伺候着。”
“滚蛋,老子今天是有正事,阎王他人呢?”
龟奴不好意思地笑道:“真对不住佟爷,我家刑爷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佟翀心里一动,脸上露了一丝怀疑的表情,冷笑道:“你家刑爷是真出去了,还不是不敢见我?总不成看到肥肉就想自己一个人全吞下去吧?”
“佟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小的真听不懂,要不你先进楼等会,说不定我家刑爷一会就回来了。”
“少跟我扯这么多,告诉你家刑爷,这肥肉不是他想吃就能吃的,别吃出刺来把他的嘴给扎烂了。”
“你……”龟奴顿时一愣,正要反驳佟翀的话时,二楼的窗户却突然开了一扇,一张刀疤脸从里面探出头来,冲着下面的佟翀喊道:“佟兄弟,上楼来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