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的第五日,由于关中军一直未对城池发起新的攻势,因此成都城中的守军也都变得松懈起来,别说是夜晚,就算是白天都没什么精神。
当天夜晚,守兵无精打采的站在城头上,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怪哉,你们说,关中兵这几天是怎么了?”一名守兵白天睡饱了,晚上反倒精神起来:“要是照着第一天那么凶猛的攻势,只怕不出一月,这成都城就要陷落了。”
“我看啊,是因为关中军第一日攻城死伤过多,所以萧言打算围城,把我们给困死。”一名守兵开口道。
“哈哈,这不可能,城中粮草足够全城军民一年之用,不知道是我们被困死,还是他们先耗尽粮草。”另一名蜀兵闻言,不由得开怀大笑道。
“可是,敌军接下来难道就不会攻城了么?”
关中军一时迟滞攻城的行为,虽然使得蜀兵松了一口气,但是也让城中蜀兵变得人心惶惶,因为谁也想不到关中兵究竟想要做什么。
“诶?你们听!”一名蜀兵忽然浑身一震,对周围的同伴喊道。
一群守夜的蜀兵忽然听到远处飘来一阵飘渺的歌声,紧接着这股歌
声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将整座成都城全部都笼罩其中。
“这是咱们蜀地的民歌。”
“天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唱歌。”
“少说也有几万人吧,毕竟益州全境都沦入萧言之手了,现在咱们也只剩下成都这座孤城了。”
本来城中的守军将士,还因为成都坚城而信心百倍,可是随着城外的蜀歌之声包围了城池之后,城中的守军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孤立无援。
“怎么回事?”
张任掀开身上的杯子,一把坐了起来,他的睡眠本来就极浅,这些日子更是经常睡不好,隐约间听到城外传来的歌声,禁不住翻身坐了起来。
仆从递上一杯热茶:“老爷,城外好像是蜀歌声,好像是关中兵在唱歌吧。”
“嗯?”张任闻言,稍加思索后不由得大惊失色。
“萧仲策,你好毒啊!”张任咬牙切齿道。
这一计策是没法组织的,总不能堵上城中所有军民的耳朵,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关中军在外面唱,城中军民非得听不可,想不听都不行。
此计无疑是效仿楚汉争霸时的四面楚歌之策,可是任由张任想破脑袋,竟然也想不到破解
之策。
“不行,我要亲自巡夜!”
张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准备去城头,亲自看着守兵士卒。
刚刚起身,穿好一身披挂,走出府门还为上马,只见得一骑忽然飞驰而来,冲到张任府门之前,大声道:“张将军,主公请您过去,越快越好。”
听到刘璋召见,张任也只得放弃去城头,转而策马奔向刺史府邸。
快马奔驰,下马入府,走进大厅之中,只见得刘璋背负双手,走来走去,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
“末将张任,拜见主公。”
见到张任来了,刘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把上前抓住了张任的手腕,忧心道:“张将军,城外的蜀歌之声,你可听到了么?”
张任点点头,沉声道:“末将自然听到了。”
“唉!”刘璋叹了一口气:“如今城外到处都是蜀歌之声,只怕将士们已经无心恋战了吧?”
张任闻言,急忙回道:“主公此话是何意?城中将士各个枕戈旦待,一心守卫成都,护卫主公基业。”
“是么?”刘璋面容上却是浮现出一抹苦笑:“张将军,果真如此么?”
“主公请放心,张任一定会竭尽全力保
卫成都,凭借城中数万军民再加上依靠坚城,足以抵抗关中军。”
“为了什么我的基业,便让城中百姓受苦,何苦来哉?”刘璋摇了摇头。
张任闻言不由得面色大变:“主公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对萧言投降,将成都坚城拱手让人?”
“你听听城外的歌声吧,这歌声如此熟练,想必是我蜀中百姓所唱,就连他们都已经对萧言归心,我又何必带着几万军民负隅顽抗呢?”刘璋苦笑道。
张任急忙开口辩驳:“非也,一定是萧言命人逼迫蜀中百姓,所以他们才会对城内唱歌,一旦主公也对萧言投降,那岂不是断绝了蜀中百姓的全部希望?”
张任极力的想要阻止刘璋,却不料刘璋已经下定决心:“好了,你不要说了,我决心已定,明日便打开城门对萧言投降,岂能为我一人之故,使得全城百姓遭殃呢?”
刘璋虽然性格暗弱,不过在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他的好处了,好歹还能考虑一下百姓的处境。
“主公,主公,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一听到刘璋打算投降,张任的神情顿时变得激动起来,本来刘璋一惊打算入内休
息,结果被张任一把拽住衣袖,这在主臣之间是非常无礼的行为,属于以下犯上了。
“张将军,你这是?”刘璋眉头一皱。
张任面色坚定道:“主公,属下愿意死战以保主公基业,主公万万不可投降。”
刘璋面色深沉:“张将军,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忠义之心,不过我意已决,是不会更改的,就这样吧。”
刘璋说罢,转身入内,将要入门前忽然站住。
“张将军,明日你与我一起受降。”
刘璋对张任十分了解,如果自己选择投降,那么张任一定不会选择坐以待毙,会采取什么行动。刘璋生怕张任招惹萧言不快,所以干脆把他安排在自己身边,免得生出什么幺蛾子。
“我...末将知道了。”
说罢,刘璋走入内府,张任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声。
“完了,完了,蜀中基业就此毁于一旦!”
一旁的黄权叹一口气,拍了拍张任的肩膀:“张将军,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既然主公已经做出决断,我等做臣子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黄权也是忠臣,但是他和张任不太一样,他只是尽到作为臣子的责任,主公听不听那就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