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蓝的澄澈,仿佛一张刚染过的纸,连一丝浮絮都没有,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瑰丽地熠熠发光。
金色的阳光洒下,清新的风吹过,密林间树叶摩擦,沙沙作响。
狭窄的山谷里面,地底有东西隆隆作响。传来一连串的爆炸声。
“嗖!”一道黑影从井中掠出。
赫然是极为狼狈的苏墨,此刻他身上遍布伤痕。有被魔阳炸弹轰出来的漆黑痕迹,也有被冷箭穿过的孔洞,更多的则是大片灼烧。
那不是炸药造成的,而是像瀑布一样倒灌而入的酸液河流。
刚才在通道里面,苏墨使出全身解数急掠,身后酸液穷追不舍。
甚至通道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孔洞,孔洞里面酸液源源不断涌出。
一些原本隐藏的机关,此刻直接处于激活状态。苏墨高速掠过通道,根本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东西。
所以,受伤颇为严重。其中最严重的一次是被三颗魔阳炸弹同时轰炸,整个人半条命几乎没了。
他果断地饮用溶金药剂,这才支撑下来,冲出了地下的遗迹。
苏墨身上的伤势还在恢复,此刻他处于重伤状态,但是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皮肤表面大量的灼烧痕迹正在消散,新皮肤长出来。
轰隆!地面又传来一声爆炸。
他脸色一变,身体如同箭矢一般弹射出去,残破风衣飒飒作响。
咚的一声,苏墨刚才窜出来的笔直通道忽然炸开。一股绿色的酸液喷涌而出,腾飞到十几米高空。
大理石柱一般的酸液喷洒,呈伞状扩散到整个山谷里面。咝……地面顿时传出灼烧的声音,原本还剩下的植物根茎,瞬间被腐蚀殆尽。
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声传来,整个山谷的地面下沉,崩塌,开裂。
浓郁的酸液流出,从裂缝中迸射飞溅,将整块地面彻底吞噬。
苏墨看着身后的壮观景象,轻轻咳嗽几声,就要踏步离开。
远处的密林中,传来狼嚎声。
又是数百名密密麻麻的土著从里面钻出来,还带着十几头巨狼。
他们手持长矛,肌肉紧绷。不断怪叫着,脸上的表情狰狞愤怒。
最前面是一个老者,头上戴着羽毛做成的鲜艳装饰,身上披着兽皮毯,皮肤层是密密麻麻的纹路。
苏墨眼睛眯起,他从这个老头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威胁感。这是只有三翼级才有资格带给他的感觉。
此时他身体重伤,有些能力无法发挥出来,实力难以极致爆发。
估计顶多和这土著老头相当……
苏墨的视野越过老头,他的后面还有五、六名身体强壮的青年。
每一个都至少是镇压级!
“塔古塔!”老头怪叫一声,挥舞手杖,这应该是一个攻击信号。
哗啦啦,肃杀的气息蔓延。
所有土著围绕过来,手上的长矛对准苏墨,矛尖闪闪发光。
看来一场厮杀在所难免了……
苏墨咳嗽一声,用大拇指抹去嘴角的鲜血,脸上笑容依旧狰狞。
半个小时后,密林中央。
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身体颤抖着,双膝跪在地上。周围的地面一片狼藉,断肢尸体横飞。头颅还有肠子到处都是,鲜血覆盖了地面。
苏墨抽回右手,上面粘乎乎的一片,那是脑浆和鲜血的混合。
地上有一个深坑,刚才那个气质凶猛的老头倒在里面。身体不规则扭曲,整个脑袋被打扁成平面。
苏墨艰难的爬起身,控制肌肉已经快全部崩坏的右手,伸进风衣内袋里,那里还有一瓶溶金药剂。
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苏墨艰难的低下头,他的颈椎受到重创,几乎快要断裂。
原来是从遗迹中拿出来的一瓶血液,那个能传出心脏跳动的怪东西。此刻,琥珀色的瓶子塞口处微微动弹,里面发黑的鲜血流出来。
苏墨管不了这些东西了,这鲜血本来就是附带的。这次探索遗迹的主要目标还是为了奇迹金属。
此时他的伤势严重,再不饮用溶金药剂,估计就得栽在这儿了。
颤抖着摸索了一阵,终于拿出一瓶药剂,快速打开,微微吮吸。
他连仰头这个动作都做不了,颈椎的伤势,让苏墨一举一动都非常艰难,这几乎是伤到了神经。
“咕噜、咕噜……”
随着喉结蠕动,药剂下肚。这咕噜噜的声音里,似乎夹杂着其他什么东西,但苏墨并没有注意到。
“哈……”他吐出一口白气。
一股炽热的感觉,从胃袋中快速蔓延开来。仿佛身躯里面有一颗小太阳,正在向外释放着热量。
他只感觉到有一层无形的液体从体内分泌出来,穿过内脏还有血管,扩散到肌肉表面,皮肤表面。
酥酥麻麻的感觉遍布全身。
正在苏墨治愈伤势的时候,一团血液从瓶子里爬出来。仿佛有弹性的胶状物,缓慢在地面上移动。
周围的鲜血瞬间被吸引,如同一条条小蛇一般,汇聚过来。黑色的血团来者不拒,全部吞噬殆尽。
等到所有血液全被吸收干净,它盯上了眼前的活物。沿着靴子缓缓爬上裤腿,寻找好一处伤口。
然后狠狠的挤压,钻进去!
正在喘息的苏墨怒目圆睁,他狂吼一声,就要爆发全部的实力。
但一股致命的威胁让他停止,苏墨察觉到,如果自己真的释放出全部的实力,很可能会暴体而亡。
双手剧烈发烫,就像两块通红的烙铁一样。体内的金属血管也在发烫,红色的血液被血管加热。
苏墨顿时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被困在纯白空间中,曾经琢磨过一种切割丝线的小技巧。自己的一部分血管由黑纹钢构成,那么切割丝线是否能够进入到血管中?
如果能熟练操作,是否可以让切割丝蔓延到全身各处的血管,然后通过操纵体内的切割丝,来变相操纵身体,达到超快反应速度。
毕竟切割丝线的速度,比起苏墨本人可要快多了。在近距离战斗中,丝线永远比身体反应速度快。
它和躯体一样,由意识操纵。
手掌中的丝线涌入,而不是向外部涌出。丝线顺着体内的血管快速蔓延,最后占据整个上半身。
苏墨的皮肤下面,有黑色的纹路流过,好像若隐若现的纹身。
切割丝继续向下蔓延,充斥在下半身每一根血管中,步步紧逼。
苏墨一口铁牙几乎要咬碎,实在是太痛苦了。双臂的位置还有一部分血管由黑纹钢构成,所以他感受不到什么,其他部位就不同了。
那股痛楚渗入骨髓,豆大的汗滴从额头滴落,苏墨脸上的表情扭曲成一团,眉头几乎拧成了麻花。
身体微微颤抖,再次倒下。
两股力量在双腿交锋,血液竟然化为触手般的东西,与切割丝线碰撞交织。两者对拼产生的压力将血管挤裂,腿上的肌肉不停抖动。
此时溶金药剂发挥了作用,伤口处肉芽涌动,竟然在高速恢复。
不过极速治愈的代价,就是溶金药剂的功效快速挥发。可能坚持极短时间,就会彻底消耗殆尽。
苏墨怒吼一声,决定不管切割丝对身体的伤害,强行用力摧动。
一层黑色从腰部,如同充能的圆环一般,快速波动到双腿。
噗嗤一声,一团红黑色的胶状物从伤口里挤出来,想要逃离。
哗啦啦,肌肉和血管里面奔涌出无数的黑色丝线,在半空狂舞。
胶状物还未落到地面,便被丝线穿插,卷曲之后又扯进血管中。
五分钟后,苏墨睁开眼睛。
他能感觉到,全身各处的肌肉纤维正在缓缓蠕动,变得越来越凝实,肌肉如同钢铁浇铸般隆起。
微微动弹一下身体,关节连接处发出清脆声音。紧接着,所有关节都开始发出炸豆子般的脆响。
那团血液被切割丝擒住,在心脏中无数次切割,然后融入全身。
深深吸了一口气,远处有一片枯黄落叶缓缓飘下,草丛里面昆虫正在缓慢爬行,地面轻轻颤抖。
“有风吹过来了……”
苏墨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十几秒后,一股风浪吹过。
整个林海波涛汹涌,绿色的枝叶左摇右晃,摩擦的沙沙作响。
在吞噬了那团鲜血之后,他的感知提升了一大截。同样的,动态视觉以及反应神经都有所加强。
“嗡……”剧烈共振从地面扩散。
百米的范围内,一道残影高速掠过,带起剧烈狂暴的风压。
苏墨重新出现在原地,缓缓睁开眼睛,仿佛从来没有移动过。
周围百米,所有的树木全部断裂,截面粗糙,树干上留有拳印。
三翼级!这便是三翼级!
苏墨并没有施展子弹时间,加速能力也没有使用。他不知道如此狂暴的力量,自己是否能承受住。
在他的身躯达到七倍人体极限的时候,使用全部时间加速能力。
苏墨隐隐感受到一丝不稳,空气带来的压力过于巨大。他钢铁般的躯体,似乎也要承受不住。
现在三阶超频时间+子弹时间+加速能力=四点五阶超频时间!
他的力量已经彻底超过了镇压级的范畴,不知能否与四型比肩。
原核的力量苏墨有所体会。确实和镇压级不是一个档次的,但他也同样超越了镇压级。两者之间的实力对比,估计得打一场才知道。
匆匆离开原地,苏墨顺着曾经走过的道路,一路返回。从密林之中走出,这已经是一天之后。
没有选择进入小镇中,在他离开小镇的时候,就已经将所有东西拿走。苏墨本来就只付了一个晚上的房租,所以没有人注意他消失。
反倒是那个跟踪他的女人,神秘消失数天。整个旅游团已经紧张起来,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镇长。
镇长也迅速汇报给上级,市里的警察局很快派来专员,检查。
几个穿着警察服饰,头上戴着显眼警徽的蓝帽子。他们跟随镇长来到密林边缘,手上做着笔记。
“就是这里,前天我就是在这看到她走进森林里,消失不见的。”
一个村民打扮的中年人,指着一片区域,他是这次事件的证人。
“嗯,还有什么其他线索吗?”
一个警察点点头,继续问道。
“没有了,警官。我只看到那个女人走进树林,之后就不知道了。”
村民老实的回答,警察看着他憨厚忠实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
说的确实都是真话,但这下可难办了,这件案子只能算失踪。
除非这个来自联邦的女人从密林里自己走出来,或者派遣大量的警力搜索整片山林。否则是别想找到这个失踪的女人。
如果这个女人是阿尔斯国本地人那还好,可偏偏她是雅顿联邦的公民,联邦那边可不好交代啊……
就在几个人头痛的时候,一阵微风从他们身畔吹过,无声无息。
数天后,繁华的港口。
一个魁梧男人坐在咖啡厅外的露天座位上,享受着下午茶。
他戴着一副眼镜,竟然隐隐有一种斯文的感觉。眼镜下面潜藏着野性与冷酷,有一种矛盾冲突感。
“呜……”汽笛声响彻云霄。
苏墨咽下最后一口食物,然后端起咖啡,一饮而尽。
付完钱之后,他提起座位旁边的手提箱,整个人向港口走去。
回去的船是一条普通客轮,没有像之前的豪华游轮一样舒适。
但苏墨并不在意这些东西,他已经在遗迹中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物品,没必要在这里呆更长时间。
…………
客轮破浪而行,咸湿的海风吹在甲板上,给人一种清新潮湿感。
苏墨双手按在栏杆上,遥遥望着远处联邦的港口。那是鼎鼎有名的费伦港,东部的重要交通枢纽。
那里每天都有数不尽的轮船驶入离开,带来原材料还有奢侈品。
轮船渐渐推进,苏墨看着港口上如同蚂蚁般忙碌的工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强者面对普通人不正是这样的碾压吗,他们的生命像蚂蚁一般脆弱,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死去……
半小时后,客船靠岸。
拥挤下船的人流中,一个强壮风衣男挤开人群,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