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陈梦瑶的意识再次恢复之时,眼前的场景早已不是与元阳交战的那片深山老林,而是自己的阁楼前,她初见许夜的地方。
“是啊,娘亲,你就看在许夜救了我一命的份上,给他一个机会吧,我信他说的话,他日后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伴随着一阵清灵女音,一个少女挽住了她的手臂,待她转身去看,才知是楚婉清,正一脸乞求的看着她。
“徒儿!”陈梦瑶猛地一愣,定睛向前望去,终是望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看着许夜,他眼前的视线模糊了,好几次想要触碰许夜,但都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收回了手,生怕眼前的场景只是一场美好的梦,稍有不慎便会破碎。
“随我来吧,我为你准备了一个入门考核,如果你能通过,我就让你拜入缘峰。”陈梦瑶长叹一声,带着许夜来到了那座石台,抬手间布置了困人阵法,随后自己坐到旁边的石椅上,装作悠闲地喝着一杯清茶,看着石台上浴血奋战的许夜,心神不由得一阵恍惚。
“长老,你这也太残忍了吧,这种级别的考验根本不是给人准备的,我已无力再战,会主动离开缘生峰。”伴随着一阵轰隆巨响,许夜走下了石台。
“你不是我徒儿!”
“你不是我徒儿!”
“你不是我徒儿!”
噼里啪啦……
幻境破碎!
“哈哈哈,小娘子不要害怕,我会好好疼爱你的。”元阳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手拿封印修为的符纸,向着陈梦瑶贴去。
“混蛋!我的徒儿怎么可能会如此激战。”陈梦瑶怒吼一声,从幻境中苏醒,气血涌动间带着体内混乱的灵力,暂时挡住了极寒之力的侵蚀。
“我的徒儿,纵使是死亡,也不可能说出无力再战这种话。”陈梦瑶彻底怒了,道之法相瞬现,手握霜华剑,运转着万道霞光,夹杂着千条瑞彩,一剑逆天而上,势不可挡。
“糟了!”元阳心中一惊,慌忙举刀格挡。
“磅!”
刀剑相撞,万丈风暴应声再起。
嗖!
转瞬之间,一把绝世仙剑,一剑刺穿了元阳的元神。
随着冰冷坚韧的刺入,元阳身体内一股咸腥之气弥漫开来,还未等他开口,又是一股寒光在他体内席卷,五脏六腑皆被这股寒光杀得粉碎。
“轰!”
灿烂血花在空中炸开,看上去甚是刺目,其中还有夹杂着两颗眼球,纵使离开了元阳,但其中的痛苦之色依然不减。
“下辈子,莫要再惹不该惹的人!”陈梦瑶口吐毒血,原本绝美的脸庞上,只剩下了清一色的惨白。
随即,她就地盘坐,施了一种秘法,暂时镇压了体内作乱的毒素。
“许夜,你个混小子,连死了都不让本长老省心,帮你复仇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太大了!”仅此一瞬,一生要强的陈姝瑶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崩溃大哭,十年呀,整整十年呀,好不容易痊愈的寒毒,竟在此战中再次复发了。
如今,她的寒毒更加霸道,纵使不是月圆之夜,她每天依旧要忍受寒毒的荼毒,这群毒性就好像是一头野狼一般,会一点点侵蚀他的气血,会一点点瓦解它的修为,最多五年,他便会在寒毒的侵蚀下身死道消。
“哈哈哈……”陈梦瑶笑了,笑这浑浊不堪的世道,笑这无比残酷的世间法则,但更多的,是笑自己的无能。
接下来的五年,将是他生命中最后的时光,在这段时光中,她每日都要与恶魔般的寒毒抗争,其凄惨程度不言而喻。
为了给许夜复仇,她所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但她并不后悔,若苍天再让她选择一次,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再将这条路走一遍。
这一切,只因许夜是她徒儿,她这做师父的,无论如何也要换徒儿一个公道。
……
天边渐渐亮了起来,浅青色的天空被一层层金色的霞光染红,许夜墓前,多了一道脸色惨白的倩影与楚婉清静静伫立,此人,除了陈梦瑶还能是谁?
“你这混小子,为师已帮你手刃仇敌,黄泉路上一路走好。”陈梦瑶落寞一笑,已然转身迈动了脚步。
“娘亲,你的身体……”楚婉清转身,早已红肿的双眼,一脸担忧的看着陈梦瑶。
“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的,清儿,你记住,娘亲今日的状态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否则,缘生峰必会迎来动荡,娘亲要去闭关了,在此期间,缘生峰的大小事宜皆由你处理,遇到实在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去大殿中的暗阁找我……”
空荡荡的地宫中,陈梦瑶以及其狼狈的姿态,蜷缩在冰冷彻骨的地面上,她的嘴角不时溢出一抹毒血,剧烈的毒素混合着刺骨的寒风,在他体内肆虐着,昔日那个要强的她,被摧残的,只剩下的孤寂与无助。
……
依旧是那片漆黑的空间,许夜独自盘坐,周深灿烂金辉流转,浑身上下如同黄金浇铸,气血磅礴,灵气氤氲,仅仅是溢出的气息都让人颇为忌惮。
等到许夜再次开眸,突然感觉到这片空间颤抖不断,诧异的起身后,发现眼前的场景早已变幻。
这是一片浩瀚无边的古战场,血光蔽日,无尽的血色雾气互相缠绕,阵阵腥风令人闻之作呕,猩红的血液,毫不夸张的说,已经汇聚成了一条宽广的河流。
遍地的残破肢体覆盖了土地,内脏手脚头颅到处都是,每走一步,还能听到血水四溅的声响。
一具具仙神的尸体,被人盯死在了一座山崖之上,死前遭受的痛苦,在他们的脸上依旧未散。
“这……这是什么情况?”许夜身体一颤,视觉和心灵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前世,他虽然也经历了无数战争的洗礼,但那些战争,与之面前的情感相比,简直就如同大象踩死一只蚂蚁般微不足道。
许夜刚想取出承影防身,却发现他早已不知所踪,细想之下,许夜才想起他好像还在缘生峰。
无奈之下,许夜只能幻化出一把光剑,向前缓缓迈进。
然而,更加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前一秒还如同修罗地狱般的古战场,下一秒竟转变为了一片浩瀚星空。
这片星空浩瀚到无边无际,像是一块镶满了钻石的银色幕布,满天的星斗,皆是璀璨夺目,闪烁着扑朔迷离的光芒,交织勾勒着玄妙意境,引起人的无限遐想。
“这是……这是儿时记忆中的那片星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许夜声音止不住的颤抖,遥想前世,这是他儿时记忆中仅剩的一片星空,多少年间,他一直未曾放弃寻找,试图通过这片星空,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但终究没有丝毫收获,这片星空,也渐渐成为了他深埋在心中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