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游觉得自己身在地狱,正在被熊熊烈焰灼烧。
这样也好,他这样的人,就该被烧的干干净净。
这样肮脏的人间,他再也不来了!
可他再次睁眼,看见光秃秃的墙壁和墙角的那只讨厌的大蜘蛛,他知道,他还是回来了!
大爷的,还不如死了!
“醒了?”一道冷漠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这个声音?
商游蓦然睁眼,看清她的容貌,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
“李婵!”
李婵有些诧异,她确定少年才来就被李小小欺负,压根不可能知道她的名字。
想到死于他手的李婵,她选择了对他的秘密视而不见。
“醒了你就走吧,你自由了。”
商游没想到这辈子她会放过自己,冷笑道。
“哼,你不是李婵,她已经被我闷死了。”
李婵到底还是小瞧了他,看他自曝其短,对他审视起来。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走。”
商游当然想走,上辈子李婵对他欲行不轨被他反杀,当天他就逃走了。
他刚醒,李婵在他醒之前就应该被他捂死了的。
上辈子他探过她的脉搏,确定她已经死了。
可李婵又醒了,醒来的人却不是李婵,眼神都不一样了。
他身体太虚弱了,在人牙子手里生了病,又跟两个女人搏斗了一番,还在这里饿了几天,现在走也走不了多远。
“我调养好身体就会走,还有,卖身契给我。”
李婵想了想,找到墙缝里夹着的一张纸,展开看了一下。
繁体,手印,也不难看懂。
商游神色莫名地看着卖身契,当场把它撕碎了。他探究地和李婵对视,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
李婵警告他:“我不会说出你的秘密,你最好也不要这样好奇。”
商游爬起来都费劲,处在弱势,自然不会嫌命长作死。
李小小在隔壁待了一上午,还给李婵带了中饭,回来就看见床上的少年醒了。
“醒了?”
商游看见她像见鬼了一样睁大了眼睛,她竟也没死!
这不可能!
李婵接过碗:“他养几天,过几天就走。”
见她已经有了安排,李小小不再过问。
“那我今天晚上去二妞那里挤挤。”
今晚?挤挤?
商游失声道:“那你前几天是……”
李婵打断了他的话。
“我跟她睡在外间的椅子上,没有对你做什么。”
这个世界的男人好像有贞洁一说,她一开始只是把他当成病人,觉得男女同一个病房也是常事。现在看他这般在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李小小也想到了,埋怨地看了李婵一眼。
靠谱点行不!
差点多了个老公!
两人走后,商游解开衣服,看见小腹的守宫砂还在,松了一口气。
“对了,你能不能先下床,我洗个被子……”李小小去而复返,一进门看见白花花的身体,忘记了要说什么。
商游飞快地拢好衣衫,看她的眼神就像要杀了她。
“抱歉啊,我不知道你在换衣服。”
李小小尴尬地跑了出去,没想到这小孩看着脏,肚皮倒是挺白的,就是太瘦了,肋骨都出来了。
商游受辱,一边吃饭,一边盘算着要怎样将这两个山精野怪悄无声息的弄死。
李小小在房间进进出出,洗被子洗衣服晒棉絮打扫屋子,生生是耗了一下午。
她幽怨地看向正在院子里休息的李婵,这个人,还真是享福的命。
李婵接收到了她的眼刀子,自觉的找了一把破扫帚,有一搭没一搭地扫起了院子。
瞧瞧,这是扫地吗?
不愧是当医生的人,扫个地都龙飞凤舞,叫人摸不透章法。
“你就不能一块一块的扫吗?把地想象成地板砖,一格一格扫不行吗?你这样鬼画符,扫到明天也扫不干净,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过的?”
李婵扫了一通地,本来还小有成就,谁料还没有来的及炫耀就被她贬的一无是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钱,都请人做的家务。”
李小小:“……”
她当然知道!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见过李婵做过家务!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身无分文的她们,要去哪里请人做家务!
李婵没想气她,她在医院里也是干活的,只要跟专业相关的事情,她都能做的很完美。
只是她没有精力将时间浪费在做家务这样无聊的事情上而已。
她按李小小说的方法,一点一点的扫地,半个小时下来,竟比她坐班一天还辛苦。
李婵眼神瞥向绳子上干净的床单被罩,心里想的确是,李小小不愧是从小上寄宿学校的人,在哪里都能把自己安排的井井有条。
李小小要是知道她的想法,心里怕是要气疯了,只会送她一句谁稀罕!
等李小小把厨房收拾干净已经天黑了,好在太阳大,晒的床单被罩衣服都干了。
她去隔壁拿了点面粉。
“小小,”张爹爹叫住了她,“你大姐已经去了,你带着大妞和你那小夫郎来这边住吧,这边宽敞。”
李小小家只有三间屋子,卧室,客厅,厨房,还有一个不能称做屋子的茅房。
李小园家是新起的屋,她为人勤快,有一技之长,会做席面。要不是她的夫郎三年前生孩子难产了,她们家可能会过的更好,现在只剩这个房子了。
这个房子有三个大房间,也有客厅厨房,厕所也比隔壁好。
“阿爹,大姐的房子留给孩子们吧,我会努力挣钱盖个大房子的。”
眼看着张爹爹又要抹泪,李小小赶紧拿着面粉走了,还顺势薅走了案板上是两颗葱。
隔壁人口多,粮食也不多了,她得想办法搞钱。
腊月还没有到,两个家里的棉絮太薄了,也没有多少存粮。
李小小把面粉糊蒯了一勺,摊在油锅里,没过多久,葱香味就激发出来。
院子里的商游闻到味舔了舔嘴巴,吞了下口水。
李婵看着李小小的愁容,忍不住问:“怎么了?不开心吗?”
李小小被发配到这样的地方实在开心不起来,这话问的很没有水平。
“在想怎么挣钱。”母女间相处三十年的默契还在,李小小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李婵没有为钱愁过,此刻也有些发愁。她一身医术,但现在确是个十四五岁少女,施展出来未免太过惊世骇俗,想靠看病挣钱是不可能的。
“你不就是学种田的吗?按道理说你应该会种田啊?”
李小小叹了口气。
“这木枯草败的季节,你叫我去哪里种田?而且等我种出来东西来,全家都饿死了。”
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不知道种田也是有讲究的吗?
“那别的村民冬天是怎么过的?”李婵有些好奇。
李小小抄起葱油饼,叠在盆子里放好。
“大小姐,你不知道有个东西叫存粮吗?还有个东西叫存款,这两样我们都没有。”
李婵:“……”
知道这些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比做手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