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
“皇上,皇上啊,为老臣做主啊”
百里风跪在地上捶胸顿足,痛哭流涕:“我儿无辜枉死,如今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让我怎么活啊,皇上……”。
康德帝坐在龙案前,看着面前跪着的几人,眼神里有不可抑制的怒意。
“朕的几位好爱卿还真是教子有方啊!”
“一群混账东西”
跪在地上的几个人,头都快贴到地面上了,皆是胆战心惊一言不发!此时正是阳春三月的季节,而这几人却是满头大汗,时不时有人用袖子擦着即将滚落下来的汗珠!
“四喜”康德帝唤着身侧的总管太监。
“奴才在”四喜连忙俯首应道!
“叫温时博给朕进来”
四喜连忙小跑到外面对门口站着的温时博道:“宣,大理寺寺丞觐见。”
“温大人,请随我进去。”
温时博跟随四喜进了御书房,看见跪在地上的几人,不禁胆寒连忙跪下行礼:“参见皇上”。
“时博,审出什么没有啊?”康德帝肃声问道!
“回皇上,仵作已验过尸体百里公子是死于一掌毙命,且经过一番审问,几人口供一致,都说是被晋小公子打死的。”
“温时博,你休要胡言乱语!”
晋北阳横眉怒目地指向温时博道:“当时百里府的那么多侍卫都在,我儿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你说他一掌打死了百里浩,你未免也太抬举我儿了吧。”
百里风猛的站了起来指着晋北阳双眼通红的怒吼道:“到现在你还在这推卸责任,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还在这狡辩,我要你一命抵一命”。
“哼,一命抵一命?百里风,要不是锦衣卫及时赶到,今天在这跪着的诸位怕不是都要向你索命吧!你儿子好大的场面啊,带那么多侍卫寻衅滋事,莫说百里浩不是我儿打死的,就算是那也是自保。”
晋北阳毫不示弱的气势把百里风气的说话都在颤抖:“你、你……皇上啊,老臣只有二子,长子常年在外征战每每都是生死难料,脚踏半个鬼门关,如今次子也遭惨死,皇上啊!老臣还活不活了啊”说完又趴在地上哀嚎!
“放肆,晋北阳,朕还在这呢,你是要造反吗?”
“臣不敢,只是此事如此草率的下定论,臣觉得不妥,今日之事实在疑点颇多,还望陛下明查。”
“哼,明查?爱卿说的好听啊,你想让朕怎么明查啊?”
康德帝一脸阴沉的看着晋北阳又道:“你们几个啊,都是在朝堂之上撑起我南月国半壁江山的功臣,怎么就教出了一些只知吃喝玩乐的世家纨绔,都跑到楚馆里为了一个妓子大大出手了,死的死伤的伤,你们好体面啊!”
“我国律法何在,体统何在!”康德帝把一旁的茶盏扔向地面。
“皇上息怒”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再审,给我严审,一个都别想跑。”
“那晋安元先关进大理寺,其余两个押进昭狱。”
“皇上”
晋北阳还想说什么,看到康德帝那张阴冷到极致的脸,他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康德帝抬手揉了揉眉心,喟然长叹道:“百里啊,你丧子,朕也是痛心疾首,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们先退下吧,时博留下。”
“臣等告退”
四喜扶起百里风走出殿外,康德帝手里的珠子拨的卡卡直响,抬眼望向温时博正色道:“再过两日楚国王爷就到京了,随来的还有楚国丞相,他们此番来京说是要开通互市,谁知道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特别是楚国的那个丞相深不可测,不可小觑啊。”
停顿片刻又道:“这个时候正是需要朝堂上下齐心,不能让人有机可乘,时博,此事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微臣明白,可百里将军那里……”
康德帝冷笑一声“百里那里,我自有说法。一个庶子而已,他想要的朕给便是了,今天这事倒是逼的我不得不退啊。”
夜色浓重,贺书礼背着手在前堂走来走去满脸焦急!
“哎呀,你别转了,转的我头晕”他的夫人苏满在一旁坐着,也是满脸愁容!
“那个小兔崽子,早就告诉过他少去那种地方,这下栽了吧,活该,就该让他长长记性,幸亏没有牵扯到婉婉身上……”
“哪有你这样当娘的,那是你亲儿子进去了,不是旁人。”
“哎呀,那人又不是知儿杀的,不是有人看到是晋小公子打的吗,我们知儿顶多算个聚众斗殴,皇上不会把他怎么样的,这锅还轮不到知儿来背。”苏满说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贺书礼听的,还是在自我安慰。
苏满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易婉唤道:“父亲,婉婉觉得今日这事有蹊跷!”
贺书礼眉头一皱不由追问道:“婉婉啊,可是你发现了什么?”
他这个女儿可比那个混账儿子懂事省心多了,虽然夫人当年把她带回来时他也曾有过心中不悦,但这些年了他对这个女儿也是越看越喜欢。
“第一:今日加上兄长就是五位公子被选中,旁人我不知道,但是百里将军家小公子的文识我不说父亲也是知道的,叶奴姑娘是何等才情,怎生能看上这样的字。”
“第二:就那么巧被选中的五位公子有四位都是朝中重臣之子,还有一位下落不明。”
“第三:一掌就能要了人的性命,没有深厚的内力是不行的,而晋小公子似是还不能做到,又或者说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嗯,可谁有那能耐能这么算计,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贺书礼愁眉不展,似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明日我去找温时博看他怎么说”。
“现下最重要的还是把你哥哥弄出来,他那性子在那里面迟早要出事,唉……”
“父亲莫要担心,此事事关朝堂权衡,皇上圣明自有定夺。”
说了一番劝慰的话易婉便回到了房间,坐在窗边看见黑夜里的梨树随风摇曳,落下的梨花反射出淡淡的白光。少女心绪百转千回喃喃道:“梨花又开了,我怎么就找不到你呢?”
十年前的种种又浮现眼前,那晚他们从密道逃出来后,跟随着城里的百姓一起往城外跑。
哪知逃窜得百姓实在是太多他们被冲散了,落单的小女孩在人群中害怕的大哭,不断的呼喊:“娘……娘……司卓哥哥……你们在哪?我找不到你们了”
可是没有人回应她……
一位妇人发现了满脸泪水的女孩,便拉着她继续跑“小姑娘,别找了赶紧先跟我走吧,再不跑命都要没了。”
她随着那妇人一路颠沛流离,饥寒交迫。最后实在撑不住晕死了过去,妇人见她气若游丝心想是活不成了,叹了口气摇摇头朝走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是在鸿山寺,是空志大师游历归来途中发现了她尚有一丝气息,便把她带了回来。
大概是老天可怜这个弱小无依的小女孩,小易婉在鸿山寺在鸿山寺住了一段时间后遇到了前来上香的苏满,也就是她的姨母,姨母看到她时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此后她便跟着姨母回了贺府,也得知了父母的消息。爹爹被人害死,娘亲死在了望断崖,苏满命人把尸首偷偷运了回来,从此她的双亲长眠在了鸿山寺下。
随着她慢慢长大,她便找了许多鹰探去寻那个人,她不相信他会死。因为当年把她娘尸体带回来的人说,那里没有并发现小孩子的尸体,就这样一年、两年、三年……她熬过了无数的日日夜夜,找到他成为了女子唯一的支撑和信念。
“姑娘,今日这事闹大了,现下楼也被封了,这……”
客满楼内,花姑姑忐忑不安的站着,望向桌前正在提笔练字的女子,字迹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好不肆意潇洒!
女子清冷的声音响起“封了便封了,急什么?再等两日便是了,今日之事你们做的很好,下去吧。”
“是”花姑姑转身走出屋子,轻轻带上了房门!
“赤子”女子轻声唤道!
只见一个身穿夜行衣身量中等,体型偏瘦的男子翻窗而入站在叶奴身后,叶奴并未回头而是继续道:“将今日之事一字不差的禀给主子,过两日他便要入京了!”
“是”
“行了,下去吧,万事小心!”
只听见吱吱两声关窗的声音,黑衣男子像疾风一般消失在黑夜之中,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似是从未有人来过。
叶奴缓缓放下手中笔,眼神不经意间瞥见了放在旁边的一张宣纸,拿起一字一句地念道:“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呵,还是个痴情种。”
叶奴微微一笑,似是又想到什么眼里神情黯淡下去,缓缓放下宣纸,走到梳妆台前,卸下珠钗,拿起玉梳轻轻梳理着长发,她望着镜中人,那人生的一双含情眼、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勾魂摄魄!娇艳欲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喃喃自语道:“你会等我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