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继续道：“朕瞧那王诜诗画俱佳，在京城中才名远播。前些日子朕见过他，发现他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想让他做芸儿妹妹的驸马，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高太后道：“王诜我也见过，确实是翩翩佳公子，只是你芸儿妹妹心里恐有他人。”
赵顼吃惊：“芸儿妹妹久居深宫，她何时有心上人，为何朕一点不知？”
高太后道：“也就前几日的中秋家宴上。”
赵顼低头一想，那日宴会，皇亲贵胄，朝廷重臣都来了，其中不乏少年郎君。
“那芸儿妹妹到底看上何人了？”
高太后反问道：“皇儿，你想想那日谁最出众？”
赵顼恍然大悟：“莫非是苏家的祥安？”
高太后点头：“你妹妹是女儿家，她害羞不肯承认。但我只要一说苏祥安，她必定脸红。”
苏家确实是最佳的选择，只是赵顼想起祖母的话，不肯立即答应。
高太后见儿子迟疑，问道：“皇儿你在犹豫什么？那苏家上上下下对女子都格外尊重，难道你想芸儿重复你徽柔姑姑的老路？”
赵顼半遮半掩道：“芸儿妹妹出嫁，朕这个哥哥必定得好好考虑。母后请给孩儿几日时间。而且您也知道，苏家并不是攀龙附凤的家族，祥安未必点头也不一定。”
高太后听闻，脸色铁青：“我的芸儿温柔贤惠，相貌出众，有哪一点配不上苏祥安，配不上苏家！”
“母后息怒！”赵顼赶紧宽慰，“孩儿知母后疼惜妹妹。但您也想将来的驸马都尉爱重妹妹罢？咱们总得问清苏家的意思。否则咱们就真的像当年的徽柔姑姑，把芸儿也推进火坑。”
儿子句句有理，高太后这才偃旗息鼓。
不过她疼爱女儿，若是有人瞧不起芸儿，她也定是不能轻饶的！
赵顼好不容易安抚好母亲，又来到了祖母的慈宁殿。
他把同母亲的谈话一五一十全告诉了祖母。询问着祖母的意见：“皇祖母，您看这事······”
太皇太后道：“老身知道，官家没有即刻点头都是想听听我的意思。不过，老身想先听听孙儿的想法。”
赵顼不徐不疾道：“孙儿是这样考虑的。孙儿想要富国强兵，只能重用王安石。可是王安石个性霸道，惹得朝臣不满，但又无人能够压制他。而苏轼兄弟温文尔雅，深受士大夫推崇。
放眼整个朝堂，唯一能同王安石分庭抗礼的只有苏辙。苏祥安成了驸马都尉便是赵家给的荣宠，苏家自当感恩。驸马并无要职，也好控制。”
太皇太后满意点头，孙儿懂得了平衡之术，就能安稳掌控朝堂。
“孙儿既考虑得如此周全，哪里还需老身费心？”
笑意爬上赵顼的眼角：“皇祖母这是同意芸儿下降苏家了？”
太皇太后握住赵顼的手：“孙儿，你要记住。可以给苏家荣宠，但也要防着苏辙做大。若你发现难以控制之时，绝不能心慈手软！若到时你不愿去做那个坏人，祖母可以帮你。”
“与其逼他变心，不如笼络其心。我大宋财政困难，我还需要苏辙这个经商鬼才。”
在祖母告诫之后，赵顼想了很多很多。
想了苏辙的人品，想了他日后该和苏辙如何相处。
他们是朋友，更是君臣。
他确实不能对苏辙掏心掏肺，只能恩威并施。
“听了孙儿的话，祖母才发现自己老啦！你比我想象中更加成熟内敛，看来我真的可以安心颐养天年了！”
能够得到祖母的称赞，赵顼格外高兴：“孙儿要奉养祖母，祖母日后也要继续教导孙儿！”
太皇太后笑得停不下来。
她年轻时确实心中酸楚，老了却能感受到儿孙绕膝的幸福，老天总算对他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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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文姬刚才蜀商会看完账本回家，就看见愣愣坐在院中的丈夫。
她连忙走过去：“三郎，你不是在工地上吗？怎么回家了？”
苏辙被妻子从沉思中拉了出来：“娘子，我刚从宫中回来。”
文姬发现了夫君眼中的欲言又止：“三郎，咱们进屋去说。”
卧房里，文姬给夫君煮了一杯茶：“三郎，是不是有什么要事？你慢慢说给我听。”
苏辙缓缓道：“蜀国大长公主看中了祥安，官家打算让祥安当驸马，就连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同意了。”
文姬听了一点也不吃惊：“咱家祥安文武双全，人品贵重。放眼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青年才俊来！”
苏辙道：“可是祥安有自己的主意，他未必会答应！”
文姬也开始为难：“咱们先把祥安叫来问问他的意思。若他实在不愿，我进宫去求太皇太后。”
苏辙摇头：“官家急着让公主下嫁，因为吐蕃来了国书求娶公主。恐怕由不得咱们同不同意。”
这就是苏辙忧心之处。
他不想勉强祥安，但又皇命难违。
文姬开解道：“与其我们兀自在这里揪心，不如把祥安叫来问过再说。毕竟这件事与他有关。”
很快，祥安被小六子从工地请回了南园。
祥安一无所知，问道：“舅舅、舅母，小六子说你们找我有急事？是不是与舅舅进宫面圣有关？”
文姬道：“确实如此。有件事舅舅、舅母要询问你的意思。”
“舅舅、舅母有何事只管说，孩儿必定听命！”
文姬叹气：“你先别着急回答。先听舅母给你说。上次中秋佳节，你进宫与官家对阵蹴鞠。后来球飞向了公主，是你拦下来的。”
祥安道：“莫非官家要给我赏赐？”
“也算是个赏赐。”文姬知道夫君难开口，便先说道，“官家要把公主嫁给你，你可愿意？”
祥安一听，瞪大了眼睛：“孩儿不愿意！”
文姬道：“公主温婉，相貌娇美又知书达理，你为何不愿？”
祥安急切道：“若孩儿真的成了驸马都尉，那么就要跟着公主升辈分。到时候公主与孩儿都不能叫你们舅舅、舅母，反而叫哥哥嫂嫂，这像话吗？还有，大宋朝一直压制皇亲国戚，驸马都尉只是个富贵闲人，仕途也没了指望。孩儿虽淡泊名利，但也想在朝廷内做两位舅舅的左膀右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