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难以修复,陈成将三人带着行李送上了白马,与此同时,脸部的紫黑纹路,传来灼烧般的疼痛感。
不好。
兴许是紫黑纹路,要向全身扩散!
“你,还好吗?”蓝衣少女再问,这是她和陈成自对视之后,第一次直接的对话。
“没事,你们先走。”陈成下意识的转过身,忍耐着。
“你,真的没事?”红衣少女也反应了过来,她此刻娇媚眉眼,温柔发问,哪有刚才半分的凶狠模样?
“没,快走。”陈成有些抗不住了,迷迷糊糊中,陈成似乎在对蓝衣少女乞求,“你,带他们走。”
红衣少女和老者满脸关心和疑惑,而蓝衣少女,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即,她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已经是决意。
“听他的。”
“我们走。”
蓝衣少女不容置疑的说道,虽有千言万语,但最终没有开口。
最终,两匹白马托着三人,小步向城门跑去。红衣少女和老者不时回头,而蓝衣少女始终不曾。
咯噔咯噔的马蹄声远去,陈成有些轻松,他单膝跪倒在地,这才发现,贼人的血,不知何时,绕了地面整整一圈,把自己和三位首领,都框在了里面。
更恐怖的是,从高处往低看,血迹像是某种咒符,而这一切,全是陈成的无心下的偶然!
重压,重压,重压!
陈成满身纹路飞涨,每一条之上,似乎都有着血路在膨胀!
下一刻,上衣被陈成震碎,在痛苦的极致,陈成奋力抬起腿来,狠狠的向下跺去!
仿若要把这世间所有不安分的玩意儿,全部都镇压在足底!
气波,自陈成足底始,而至血圈结束。
这一跺,大气压恢复了正常,陈成脸上的纹路,也渐渐消散。
软弱无力,陈成倒在地面,无比轻松,又无比难堪。
不知何时,三位首领的肉身、血迹均不在了,只有三具干净、森冷的白骨,上面冒出寥寥的白烟。
而陈成小臂、小腿的肌肉,悄然,变得更加的紧凑。
——
睁眼,已是天黑。太阳的最后一个黄边,眼看着,就要被黑树所吞没。
爬起身,陈成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把地上的图案在手心记下,陈成看了几遍,意识到这很有可能,即是那‘战斗尸王’所言的祭祀。
陈成需要纸,哪怕莎草纸也行,进城门后,陈成脚不停蹄,直奔昆恩河市而去。
最终,陈成相中一种劣质的莎草纸,配上芦苇杆,只需滴一些黑墨在顶部,便能完成基本的书写。
全部身家买了五张,两只芦苇杆,一罐黑墨。陈成心里疼得滴血,却没办法,这个时代的纸张成本是极高的,他必须适应这一点。
紧接着,回到家,在瑞尔金和奥丽莎惊讶的目光里,陈成开始了创作。
最先记录的是祭祀的图案,并不需要太大的板块,一个手掌大小就足以记录下细节。
随后,陈成回忆着纸张的来源,首先是木料、树皮、旧渔网等放在水里捣碎、浸泡,这些不需要多大成本,更多的是捡拾收集。
碎料必须煮烂,让纤维分散,一直煮,直到煮成纸浆。
再然后,待纸浆冷却,用平板状的滤帘将纸浆捞起,过滤水分,成为纸膜。
捞好的纸膜一张张叠好,用木板压紧,上面可以摆放石块等重物,将水压出。
压到半干,再把半成形的纸膜放在炉火边上烘干,时间足够长了,揭下来,就是通常意义上的纸张!
很快,陈成在莎草纸上将关键的步骤写下,以图案初定了纸张的大小,形状为长方形,而这,就是《纸张的初步设计》!
对于工科生来说,完成到这一步,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根据步骤,陈成向瑞尔金和奥丽莎,打探了其中各工具的可能性。大致向两位描述之后,似乎两位都有些明白了,表示以后碰见,会替陈成留心。
“可是,你把它煮烂了,它就散了,能写字吗?”奥丽莎甚是疑惑,再者,相比起这些,她更希望陈成在认真的复习圣考。
“别的不敢说,比学堂发的莎草纸好用!”陈成只得先给奥丽莎打上一针强心剂,非如此,只怕女孩不会上心。
“很有想法。”瑞尔金拿着像模像样的图纸多看了两眼,点了点头。他倒是不在意,陈成要啥他找来就行了,至于能不能成,重要吗?
在纸张被制作出来之前,陈成还有四张莎草纸可以用,另外奥丽莎带回来的莎草纸,刮掉表层后也可以再用。
不过,陈成却不敢一面两用,他没有奥丽莎那么细腻的笔触,这要是一张图画烂了,损失的可是两倍的时间和精力啊!。
在贸易如此发达的赫尔松城,不好好干一笔小商品贸易,真是浪费了工科生之名。
当夜,陈成隐隐有些兴奋,今日和强人一战让陈成意识到,自己不能总是被这个野蛮的纪元牵着鼻子走,他喜欢的事情:比如活死人和术者的修炼,那个超凡的世界,他就要接触。
但他不喜欢的事情,比如旧时代的野蛮残忍,比如人对人的奴役压迫,不必要的伤害,这些事情就要避免。包括那个洞穴里发生的一切,它们并不带给陈成好的感受——尽管,到目前为止,陈成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幸运儿。
——
今夜,陈成做了两个梦。
梦里,科腾和阿图的尸身被运回了赫尔松城,家人们泪眼花花的等来了这个最糟的消息,其间悲恸不能用言语形容;但,无论如何,这已经是陈成能预料到最好的结局了,比起许多年的了无音讯,比起暴尸荒野,而魂不知所归。
梦里,两位少女和老管家逃过了强盗们的魔爪,她们在赫尔松城里租了一间相当不错的房子,房间里为父母安设了牌位、祭钵,而老管家也得到了及时的医治。闭门,蓝衣少女和红衣少女跪地祭拜父母,脸庞挂上了清泪。
想到这里,陈成的心隐隐安定了下来,精神力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提高,而这也让陈成,睡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