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见过他一面。”苏青禾淡淡说道。
虽然三个孩子看不出苏青禾内心情绪,但是他们明显的能感到苏青禾没有他们的欣喜。
“娘,爹说过些时候,他处理完了要紧的事,就会衣锦还乡,然后接咱们去京城。”大尧很认真的再次说道。
苏青禾垂下了眉睑,“过好的生活,是所有人的向往。只是,我已经习惯了现在。”
大尧听到后娘的这句话,他不禁的楞了一下。
二乔则马上说道,“娘,爹爹是对不住你的,倘若他知道你不愿意随着他去京城享福,他可能会更加的自责的。”
“完全没必要,我没有要求谁来为我负责,我也不想成为谁的负担。”苏青禾说着,便从床榻上挪到了边缘,然后下地了,“家书,你们也已经看过了,不久的将来的事情,你们也有了心理准备。”
“娘哦,你是要出门去么?你去哪里哦?外面天色晚了,不安全的。娘哦,你不会是不要我们了吧?”三川眨着大眼睛,眼神有些慌乱的说道。
“不是,前些日子,这里的事情太多,我在去集云山给大尧找师父回来之后,抽空将青苗送到了寺院后的庄户人家里,那附近有个老郎中。我想着这段时间她可能好些了,我准备明天去看看她。”苏青禾说着,便拉开了柜子,从里面拿了件衣服,然后随意的折叠了一下。
屋子里安静的有些让人心里不安。
“娘,明日我随你去吧。”大尧很认真的说道。
“不用,弟弟妹妹年纪尚小,你在家里照顾他们,万一前面铺子有些什么事,二乔给了主意,你就按照二乔的主意做就好。”苏青禾接着说道,并没有抬头看三个孩子。
二乔的脸色也开始紧张了,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娘,你要在那住下么?”
“看情况再说。”苏青禾很顺畅的回答说道。
二乔的心里咯噔一下子。
从前的时候,他们兄妹三人是怕后娘的,可是没有后娘,他们就是野孩子,所以他们不能离开后娘;后来后娘变了,变成了天底下最好的娘,他们舍不得离开娘;现如今,六年杳无音信的亲爹有了音信了,可是他们的娘似乎要离开了。
“娘哦,三川也要跟娘一起去。”三川说着,便凑过来,伸出瘦削的小手,软软的缠着苏青禾的手臂。
苏青禾柔和的看了看三川,“你是男子汉,即便不是男子汉,早晚还是要一个人走很多的路,我是不可能一直跟在你身边的。”
大尧二乔听着苏青禾的这些话,总觉得苏青禾随时都可能走掉。
“娘,我们都知道,这些年你过的不易,是爹爹的不好,但是——但是现在已经好了,以后有人保护我们了啊,为什么这个时候你要走呢?娘,我舍不得你走,我不想你走。”二乔说着说着,就开始眼泪汪汪的了。
大尧见状,竟然上前一步,扑通跪在地上,诚恳的乞求,“娘,你不要离开我们,没有你就没有我们的今天,虽然你没有生我们,但是你养了我们啊!大尧不让娘走!”
三川依旧那样缠着苏青禾的手臂,哭唧唧的说道,“娘哦,你若是走了,爹爹再娶个后娘,怕是我们真的没有活路了。”
苏青禾原本只是心情不太好,所以直接说了一些心里话,却不想对孩子们的影响这样打,甚至算得上是打击了。
“我没有说离开你们。”苏青禾缓和了一下语调,看着三个孩子说道,“不要跪在地上,也不要哭,这都不是挽留的手段。”
大尧急忙站起身,二乔急忙抹了眼睛,三川却依旧那样缠着苏青禾的手臂,“娘,三川是真的不想离开娘,我和大哥二姐不同,我是没有满月就没有亲娘的,我已经不记得亲娘的模样了,在我的内心深处,您就是我的亲娘啊。”
苏青禾听到这里,瞬间有些汗颜,毕竟,她来到这个时空时间尚短,之前的那个苏青禾可是出了名的狠毒啊,对孩子们真的是歹毒后娘,孩子们竟然毫不记恨?仅仅因为她这短短时日的好?
“好了,你们三个都不要胡思乱想了,我没有要离开,我能去哪里?我娘家是苏家庄,已然是回不去的,你们也知道我因为青苗的事,是不可能回那个后娘的家里。”苏青禾见孩子们的眸光中还有担心,她便努力的想了想,这才找了个解释。
“娘,您累了吧?要不然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是让大哥跟你一起去吧。”二乔接着说道。
苏青禾算是看出来了,二乔这个最聪明的丫头是怕她苏青禾自己走掉。
“也好,那就早点休息,明天大尧和我一起去集云山那边。”苏青禾回应说道。
听到了苏青禾的应允,三个孩子似乎才算是松了口气。
“娘,我来铺床。”二乔说罢,便麻利的跪在床榻上,迅速的整理床铺。
大尧和三川一直盯着二乔将床铺整理好,这才说道,“娘,那你们早点歇着。”
兄弟俩出了房间,二乔又不禁的去看苏青禾的脸色。
“好了,这些天你也累的很,早点歇了吧,我明天真的是去接你们的小姨母。”苏青禾说罢,便躺了下去。
二乔应了声,便吹灭了灯,然后紧挨着苏青禾躺下了。
房间里一片黑暗,窗子里钻进来一丝略带凉爽的夜风。
“娘,您真的——对爹爹一丁点怨恨也没有么?”二乔软软的小心翼翼的问道。
苏青禾睁着眼,盯着黑暗,不假思索说道,“没有。”
“可是爹爹离开家这么多年,音讯全无,您在这个家里受尽了委屈,难道——”二乔有些不解,她一直觉得,苏青禾之所以在听到家书之后表现出冷淡,是因为苏青禾的心里有怨气。
“没有爱,哪有恨。”苏青禾简单明了的说道。
二乔怔了一下,她的脑子有点懵,爱是什么东西?娘的这句话怎么听上去像是看破红尘的那种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