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碧螺话音落下,早已等候许久的家丁将大厅团团围住。
碧才见此,神色愈发的狠厉,“你这样可是把老夫置于何地?”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吗?”碧螺轻叹一声,说道:“我早已知晓你的异心,更早已有所准备。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我不想失去碧家一个忠实的种茶人。”
碧才闻言却只是冷哼一声,面上满是不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当真以为碧老二是为了碧家?他打的算盘怕是比你的还响!”
碧螺见此也不恼,接着道,“你们合谋之事,都在我预料之中。我碧螺没有别的本事,勘察人心只是其中一条,守护我碧家根基,光大我碧家贡茶,才是我的本事。”
铿锵的话语连串丢下,碧才的面色终于有所松动,喃喃道,“我就是为了碧家才……”
“家主!”搜查完毕的家丁呈上了搜来的账簿。
碧螺接过,打眼一看便知,京郊茶场并非没有收成。
而是碧才不想上交她制作好的茶叶,以使皇帝降罪于她。只不过这空算盘,今日全然破碎了。
“小姐,”庆珠面有疑色地走来,“并未在茶场中发现藏匿的茶叶。”
碧才见此面色紧绷,只紧紧地闭着嘴。
“碧才,你心中还有善念和种茶人的信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碧螺微微垂眸,语气中寒意,“你要明白,碧家由谁掌管
皆不重要。
只要冠有碧家的茶行满天下,便是碧家茶业的大成。碧老二难成大器,此次怂恿你不过是私心作祟,而并非为了碧家。”
言罢,碧螺重入风雪之中,不再回头,只留碧才一人怅然若失地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
碧螺赶到朝堂时,风雪已然停了,站在百官中看着皇帝笑意融融地将回礼与赏银赐给属国。
看着车队渐渐远去,碧螺缓缓吐出一口闷气,终于放下心来。
属国皆离去后,皇帝突然出声:“碧爱卿可在?”
碧螺闻言一惊,快步站出,“臣在。”
温若安眉目含笑道:“受赏!”
碧螺因这次之事,皇商的名号打得顺利,令皇帝特赏了匾额。
“圣上亲笔的碧螺馆三字,就是有不一样的气派。”
木香快言快语,带着炫耀的语气令碧螺与庆珠相视一笑。
“不过是为他人观之。”三人同上了五楼厢房,碧螺随口问道:“王爷今日传了什么话来?”
木香便将赏赐蒋府匈奴美人的事倒豆子一般快意地说来,“王爷这是在替小姐出气呢。
当初蒋叶青一行人将碧家搅得乌烟瘴气,如此可要好好折腾一番。”
碧螺只笑着看木香一脸崇拜,忽然心有一计,桃花眼满是狡黠,“庆珠,这京城可有模仿笔记的高手?”
“我正认识一人,小姐可是有用?”庆珠预感碧螺又要为蒋家补一出好戏,生
起几分兴致。
“一会儿随我去王府,我将一物交给你,你且使那人重新描写的时候更改一个名字。”
碧螺葱白的指尖轻触额头,“就改成——妙雅芙吧,听闻柳春楼的头牌名为雅芙,我们便借它一用。”
翘起唇角,碧螺只暗想,蒋叶青,家宅之事望你也能如鱼得水,处理妥当。
处理完碧螺馆的杂事回府,还未到达门口碧螺便看到了站在门前的身影。
“碧才长老?”纤纤玉手自帘后伸出,碧螺提着裙摆走下马车,看着面前有些弯腰的碧才。
他眼中有些疲倦,也有些安然,只缓缓说道,“家主此番能够宽容的对待,老夫心中感激。
老夫已然细细想过,要将京郊茶园交给我的儿子碧远,他一心向茶,家主可放心了。”
碧螺面上泛起浅浅梨涡,只答道,“长老想明白就好。”
碧才只弯腰行了一个大礼,转身离去。
碧螺看着他的身影,隐约间仿佛又看到了很久以前,碧才一身布衣,行走茶间。
蒋府中,李诗瑶正满面焦急。
她一早便接到父亲的传信,此时心有怨怼,依稀期盼着蒋叶青能够拒绝皇上的恩典。
左等右等,终于传来小厮的通报,李诗瑶使劲挤出几滴眼泪,楚楚可怜地望着门口。
蒋叶青一进门便见到妻子的泪眼,生生冲淡了几分喜悦。
“老爷,可用饭否?家中已经备好了。”看
到他身后低眉顺眼地两个女人,李诗瑶眼中的恨毒一闪而过。
脸色如常的蒋叶青在堂前撩起衣袍就坐,只对她说道,“夫人请上座。”便招手示意两个匈奴女子。
两女子上前柔柔行礼,“妾月容,雪芳拜见主母。”
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李诗瑶并未叫二人起身,看向蒋叶青道,“老爷这是要纳妾吗?”
“皇上的旨意,你我自不敢违抗。”
蒋叶青隐去眼中的不满,语气柔和的说道:“左右府中多养两个女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夫人不必小题大做,且先将她们安置罢。”
说完这一句,蒋叶青便起身往书房去,只留李诗瑶咬碎一口银牙。
气愤半晌,李诗瑶终究是有气无力道,“起身吧,往后你二人便同住兰苑,每日谨记前来请安。”
下首的两人对视一眼,恭敬答道,“是,主母。”
还未等二人退下,门房便送来一封信,“说是给夫人的,请夫人过目。”
李诗瑶有些奇怪地将信打开,却在看到的一瞬间杏眼大睁,手指收紧,将纸揉成一团。
“准备晚膳,我去请老爷。”拂袖离去,隐隐可见满面怒容。
却说蒋母一病数日,今日听闻皇上赏赐了匈奴女子,不由得担忧起来。
这匈奴是落后的边境民族,如若贪恋她蒋家财产可如何是好?
全然忘记了贪财惹出的祸事,蒋母只由下人扶着,蹒跚着向前
厅走去。
李诗瑶此时怒气冲冲地进了蒋叶青的书房,将一纸扔在他的脸上。
一脸诧异的蒋叶青拍案怒斥,“到底怎么回事?”
李诗瑶只眼含泪意,“老爷高中状元之时有了私生子却是真的,枉然我如此相信你,岂不是将我的一片真心视作玩物。”
看到纸上与自己如此相似的笔记,蒋叶青只想到是碧螺的诡计,可若然供出,却又与妙春扯不清关系。
原来,碧螺将妙春留给她的信件拿了出来,上面写着待妙春产子后便娶她进府的保证。
碧螺将名字做了更改,只不过是不想让事端扰乱妙春在天之灵。
笔迹与蒋叶青如此相像,如此一来,想要解释清楚需破费一番功夫。
蒋母在前厅等待许久,只听得下人禀告书房中一阵吵闹,更是心中不满。
“老夫人且不可生气,此事日后再打算不迟。”
身边的婢女动作轻柔的捏着蒋母的肩头,蒋母渐渐舒展了眉眼,却没有看到她眼中的一丝算计。
只待几日后木香将蒋府中鸡飞狗跳之事讲与碧螺,弯眉浅笑间,却只是怨愤更甚。
蒋叶青,相比于她的惨死,这一切都只是皮毛小事,所有的恩怨还没有开始清算。
年味愈发浓厚,重生后第一个新年,竟有些欢喜和期盼。
这一年中的纷扰波折,与上一世的惨淡相比,如同做梦一般,令碧螺无比珍惜重活一世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