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了她这一辈子遇到过的所有人,从最开始她的父母和哥哥,五年牢笼里的那些犯人,唐惟,傅暮终,苏祁,工作室众人,最后停格一张脸上。
一张五官精致却冷漠,有着一双如同子夜般漆黑的眸子的脸。
唐诗想醒来,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大脑,她的脑子似乎已经不听自己的话,她发动了指令想清醒,大脑却依旧陷入沉睡。
眼睛,睁不开。
双手,动不了。
她觉得自己这个状态很符合植物人,她的感官已经活了过来,甚至偶尔,能听见外面说话的声音
。
可是她睁不开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一遍遍重复着梦魇,一次次,从深渊里坠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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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个情况要怎么办?”
一周后,薄夜站在江凌的办公室里,满脸都是焦急,男人依旧光鲜亮丽,可是眼神却无比灼热,“她昏迷一个礼拜了。”
“她现在,身体是在逐渐恢复的。”江凌分了一根烟给薄夜,他是医生,平时不抽烟,只有真的遇到压力舒缓不过来的时候会想着抽烟,可见他现在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但是她的大脑还是陷于昏迷的意识。”江凌抽了烟,把烟雾吐出来,
随后转头看向薄夜,“老夜,我说实话,你这事做的不地道。”
岂止是不地道这三个字能够形容的。
江凌因为是薄夜的朋友,所以给他面子。
薄夜没说话,沉默了好久,点燃了香烟却没有去抽,就这么任凭它在他指尖燃烧着,燃烧着,如同燃烧的是他的生命。
后来江凌的那整根烟抽完,薄夜的烟也烧完了,两个男人才又抬头对视,薄夜说话了,出声竟无比嘶哑——
“那你说我……我要怎么办?”
“唐诗能不能醒来,你我都没有办法决定。”
江凌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薄夜,她是
替你挡下的攻击。”
薄夜没说话,眼眶却是猩红的。
“当年坐牢的真相调查得怎么样了?”
江凌抬头,“就算没有决定性证据,那些线索也可以表明唐诗的无辜了吧?”
薄夜没说话,大脑剧烈疼痛。
他,有些不敢去想这件事。
“承认吧,薄夜,你错了,大错特错。”江凌看向他,见到自己高高在上的好朋友变成如今这幅样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或许本来就不该安慰,这一切,都是薄夜当初自己作下的孽。
是,他错了,可他……要怎么弥补?
江凌像是看穿了薄夜的想法,笑了
笑,那笑里带着些许心酸,“老夜,有些时候已经晚了。你唯一能做,就是把唐诗重新唤醒,然后离开,离得远远的。”
他这还是委婉的说法,直白一点其实就是,你滚吧,离得唐诗越远越好。
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可若当初犯的错是被诬陷的呢?那么让她承受代价的那个人,也该以千百倍偿还!
薄夜想了想,唐诗坐牢五年,背负杀人犯的罪名五年,手上断掉一截小手指,手腕处伤疤数十条,后来一个人抚养儿子,失去至亲,这些事情,光是单单一件拎出来放在别人的身上,都能把人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