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冲望着肖父,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而在他内心却不屑地冷笑着:别说是现时所积累的先人学问、经典了,就是未来千年的知识、技能,小爷脑子里也有得是,还需参加什么狗屁科考。
“这......。”
肖父一时不知如何评价面前这年轻人的说法。呆滞许久,不得不转换了话题。
“作为皇商,我在帝都也算是广有人脉,就是朝廷各部,也有着不少相识,你就是越过科考,入仕为官,也不是不可能。只要贤侄有意出山,为朝廷效力,我回帝都后,便可为贤侄运作一下。”
“谢谢伯父厚爱,但小侄对仕途并无多大兴趣,入朝为官,真不如在这深山老林中生活得自在,还能为百姓多做些事情。”
“看来贤侄对朝廷官府抱有一定成见啊。”
“那倒不是。小侄对朝廷官府从无怨意,更没有成见,只是见不得那些利用手中权力,任意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不想与之为伍,图个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如果贤达能人都象你这般态度,岂不是将朝廷的大小官职都留给了贪婪无能之辈,那朝廷不就日渐塌陷 疲软,百姓的日子也更为艰难吗?”
肖父追问道。
“这并不是重用哪一个、罢免哪一个甚至是杀掉哪一个人就能改善和杜绝的,而是整个吏治方面的问题,非从体制机制上着手解决不可。”
“依贤侄之见,如何从体制机制上着手解决?”
“真正形成一个‘能者上,慵者下’的吏治体制。
如不仅要通过科考,从万民中选出有学之士,还应每有空缺时,采用竞争上岗的方式,让符合条件且有心愿者,彼此间当众展示自己的才华和能力,从中择优委以重任。
朝廷及各级官府,还应逐步建立推行‘官员轮岗制度’,对那些重要而敏感的官职,要对任职年限做出明确规定,如五年或八年,任职期限一到,不论何人,均须调换至其他职位,以免任职过久,一人坐大,失去了上级及周边对他的监督和制约,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对贪腐现象,不能只寄希望于官员不想贪,也不能寄希望于他们不敢贪,而是要将每一个朝廷命官,置于一种‘就是想贪、敢贪也贪不成的机制约束之中’,唯有如此,才能从根本上消除杜绝贪腐......。”
这真是一个从小生活在荒野乡村,由平民养育出来的人吗?
肖天望真要开始怀疑人生了,进得这伏虎山半天来,先是亲眼所见,现在又是亲耳所闻,这一切是真的,还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的头脑感觉有些恍惚,甚至连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不敢相信了。
就在肖天望心思游离,一时无语之际,肖梦娇不失时机地开口说道:
“父...亲,现在您已经看到了,也听到了。可就是这样一个天地和谐,百姓向往的伏虎山和深受民众拥护的聚友帮,却不被某些官吏所容,他们极尽污蔑之能是,不是抺黑,就是构陷,还编造种种理由,想让朝廷出兵围剿,真是可恨!
父亲大人,您一定要想办法,通过朝中人脉,向圣上奏明这里的一切,切不能对伏虎山聚友帮用兵啊。”
听到女儿的声音,肖天望这才回过神来,他十分明了女儿的用意,说道:
“当今圣上何等英明,怎会被那些宵小奸佞所蒙蔽,你们放心好啦,我一定将自己在伏虎山的所见所闻,设法转奏圣上。
圣上得知这儿的一切,说不好会圣心大悦,亲临伏虎山来巡视呢。”
“哈哈哈......。”
说罢,肖天望开心地大笑了起来。
他这可不仅仅是为自己彻底摸清了伏虎山聚友帮的真实情况而高兴,更让他兴奋的是,在自己治下,竟有这样一个年轻的逆天之才!
由他创制出来的那些新奇事物,完全可在全炎国进行推广,如那温室、那取水系统、那坚硬光滑的神泥。
他所说出的那些治国理政之道,其中有的词汇、叫法自己还不大明白,什么“竞争上岗”、什么“轮岗制度”和“想贪、敢贪也贪不成的机制”......。这都需日后进一步琢磨理清,但肖天望也已粗略认识到了其中包含着的意义和价值。
肖天望心中憧憬着未来。
朝廷政通人和,贪腐得到了有效抑制。
满山遍野的良田,坚硬平整的道路,冬季里,家家户户餐桌上,有着各种新鲜的蔬菜......。
这年轻小子真是上天赋予朕的得力臣子,也是对大炎国的眷顾。
此子堪当大用。现在的肖天望,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将其收服,为朝廷所用。
魏冲还想邀请一行人返回到总坛,用过餐再走,以尽东道主的心意,这既算是欢迎,也算是迎送。
但被肖天望婉言谢绝了:
“天已不早,我们今天还需赶到东吉,再一次感谢贤侄的盛情接待。”
肖天望又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伙子,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欣然和期待。
最后,他富有深意地说道:
“贤侄,就此别过吧。我相信,天随人愿,我们还会有再次相见的机会。到那时,再举杯相欢,促膝长谈不迟。”
临分手时,肖梦娇有意落在了后边,她略显得意地对魏冲悄悄说道:
“兄长放心吧,我父在官场中有着很广的人脉,能耐大得很,有他老人家出面,就一定能阻止官府对伏虎山用兵。”
此时,魏冲已明了自己这个小兄弟因何劝说其父再次来到伏虎山,内心自是万般感动。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头:
“愚兄谢谢你在这危难之时出手相助,伏虎山的百姓也会记住你的恩惠。”
“兄长可不能这么说,我们是兄弟,相互帮助天经地义,都是应该的。再说,对父...亲来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只希望我们能再次相见......。”
直到一行人远去,始终跟在后面,暗中保护的段子兴,这才走了出来,说道:
“帮主,肖父身边的那两个随从,都是绝顶的高手,真担心他们有什么企图,发生了不测。”
“不会的,他们此来绝无恶意。”
“还有,据暗哨来报,不论你们走到哪里,四周不远处,都有可疑的人影出现,应当也是他们的人。”
“是吗?这我倒没有注意到。”
魏冲若有所思地说着。
如此大的阵仗,看来肖兄弟的父亲,绝不仅仅是一个商人那么简单,就算是为皇室经营的皇商,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