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关小果站稳之后，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直拽着聂如风的手臂，生怕这是做梦。
聂如风了解她，知道她怕什么，他扶着她坐下，目光深邃的看着她，道：“公主殿下，你还叫我师父，真是乱了规矩。”
表情很严肃，语气也很慎重、有礼。
关小果闻言，心口某处地方狠狠抽搐着，想不到，师父也开始嫌弃她了。
是想和她撇清关系吗？
“师父，你真的觉得，小果做了公主之后很开心吗？”
“你不开心？”
“我只想做关小果，我不想成为什么公主，我……”
聂如风的手指，轻轻搭在了关小果的嘴唇上。
“小果，这里是你的家，虽然很陌生，但这里是你出生的地方。虽然你长大的过程中，没有吃过这里的东西，喝过这里的水，但你的血脉，来源于这里，你决不能背弃这个地方，知道吗？”
关小果的秀眉，紧紧蹙起。
她不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男人。
“你的父母都在这里，在外界，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只能留在这里，这里的人需要你，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也是你的子民，你必须继承你们王室的责任和使命，你……”
“够了，够了够了！”关小果推开了他，“你什
么都别再说了，我不想听，我什么也不想听！难道你回来，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吗？我不想听，你知不知道？”
像是诧异于关小果奇怪的反应，聂如风有些愣住。
关小果满眼泪水，哽咽着吼道：“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不是因为我嫌弃这里，不是因为我不在这里长大，而是因为我在这里感受不到温暖和自由。我承认，我在外面的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和牵挂的了，我不属于那个世界，可我……可我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啊。你口口声声说，会对我好，会一辈子陪着我，可你做了什么？”
“聂如风，你把我带到这个地方，让我与世隔绝。”
“聂如风，你明明都是算好了的，你就是希望我留在这里，做什么所谓的公主，去做什么女王……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你知道吗？”
“你还想说这是我的使命，我的责任，是吗？好，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不想承担这份使命和责任，不是因为我胆小，不是因为我懦弱，而是因为我的心里有一个人，我只想把那个人放在我心里，成为最重要的存在，而不是把一个陌生的国家放在这里，淹没一切。”
“我其实不讨厌这里，真的，我只是……我讨厌这里有人和我长得
一模一样，哪怕那个人已经死了，我在这里，只能感受到无尽的孤独和等待，无尽的……绝望！”
关小果步步后退着，直到她的身体撞到墙壁，她才惊醒过来。
她刚刚……竟然说了那么多？
关小果，你是疯了吗？
为什么一看到他，你就失控了？
明明说好的，只是做他的徒弟，哪怕能见到他一面，也好的，为什么忍不住把一切都说了？
关小果低着头，擦去了自己眼角的泪水，努力做出不在乎的样子来，“不好意思，我刚刚情绪失控，你坐吧。”
她转过身去，不再看聂如风。
她不知道，聂如风的脸上浮现了淡淡的无奈和不安。
她也不知道，聂如风的眼底，泛起了柔情和暖意。
她更不知道，听到她的这番话之后，聂如风的心里，已然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有些话，再不说的话，怕是以后真的没有机会再说了。
“小果。”
关小果的身体僵了片刻。
她以为，他会叫她公主。
还好，还好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在这个地方，记得她“关小果”这个名字的人，除了她自己，一个也没有。
在这里，她是涟漪公主，是蛮荒国未来的女王。
她不想。
聂如风走到她的身后，说话的声音
通过空气，温柔地传到她的耳廓。
她很紧张，不知道聂如风会说出什么样绝情的话。
“小果，我是你的师父，也是要守护你一生的人。我记得很清楚，我说过我会一辈子陪着你的，我不会反悔。”
关小果听到这话，不由自主的掉下了眼泪。
“可是你……”
“我知道，我食言了，但我不是真正的食言，我只是怕我不能活着回来，怕我会让你失望。”
关小果转过身来，苍白的小脸上布满了泪痕，她傻乎乎的看着聂如风。
“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一辈子陪着你，只要我活着。”
“你……你不是为了赎罪？不是因为要守诺？”
她想问什么，他怎么会不清楚？
轻轻的抬起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擦去她眼角的泪水，他柔声道：“当然不是赎罪，也不是守诺，我是真的很想陪着你，想和你一起游历世界。虽然你要留在蛮荒国，很多地方我们都不能去了，但我们可以走遍蛮荒国的每一个角落，一遍、两遍、三遍……都可以的。”
“你、你不是喜欢……不是喜欢如雪吗？”
如雪是她的小姨，亦是聂如风的师妹。
他喜欢的人，不是他的师妹如雪吗？
“谁说我喜欢如雪的？嗯？”
聂如
风皱着眉，不悦的看着关小果。
关小果傻乎乎的扬起头，看他，疑惑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我对如雪师妹……是愧疚之情。当年我因为自己受到的一些痛苦，放弃了她，我本来可以带走她的，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要是带走她的话，她就不会死，但她选择留在这里，而我却胆小地逃离了，那是我对她最大的愧疚。”
“愧疚？”
“不错，我愧疚了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来，我都不敢回来面对她。”
关小果的眼底，飞快闪过一道光芒：“这么说，你不是喜欢她，只是对她有愧疚？”
“嗯。”
“可你之前还暗示我说，我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你看到我，就好像看到她。”
“你这记性，现在才变得这么好，记其他的事情就都记不住了。”聂如风一阵无奈，抚了抚她的秀发，解释道，“那是因为我要离开，要去帮你救唐懿贝，想要杀唐懿贝的人一定是个势力强悍的人，万一我死了的话，我就不能再回来陪着你了，所以……”
“你是骗我的？”
“嗯，没想到你这么好骗。”
“其实我才不好骗呢，我只是相信你。”
关小果以前做小混混的时候，都是她骗别人，哪里轮得到别人骗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