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这样的队伍大大小小几百只,而像沈心这样进来的,几乎都是第一时间进入一只引魂的队伍,而那些队伍在人数满五十后便会进入城关,沈心细细看去只见城关牌子上写着三个古朴的烫金大字:鬼门关。
沈心看看身后的僧人有些不安,那是对无知事物的恐惧,僧人朝他笑笑走在了他前面,沈心赶忙跟上,两人跟在一只引魂的队伍走着不一会,一条蜿蜒曲折的黄土小路出现在眼前。
说是小路其实却可以一次容纳十支队伍,两旁是片片的血红色花海妖异至极,沈心知道那是彼岸花。
那土路的右侧,有着一块黑灰色石碑,上面刻着黄泉路三个鲜红的大字,而在那大字旁还有一排黑色的小字,与那石碑颜色相近,使人不易发觉。
沈心走上前去,仔细的看着那一排小字,“轮回路,阴阳岸,阴人阳人两相隔,阳人望阴人,阴人莫回首……”
沈心皱眉,并不理解其中含义,不再看那石碑起身和幻空一起,随着大部队前去。
“黄泉路上莫回头,前世因缘莫带走。”
一个引路的阴差似在提醒,又似在自言自语,用他沙哑嗓子,低声挤出这句话。
走上黄土路一股怪异的感觉传来,似有他最珍视的人在其背后,但他回头望去什么都没有。
黄泉路,一回首,前世因缘心中留……
没走几步,那股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他再次回头看去,可依旧什么都没有
黄泉路,两回首,前生因缘今生为何再求……
那引路的阴差并未回头,却似有所感应般再次用那沙哑的声音颂道。
沈心皱眉,他揉揉眼再次回首望去,这次他看见了是墨莹儿在朝他笑,而他也跟着墨莹儿笑,那笑容里带着些许满足。
黄泉路,三回首,前生因缘伴今朝……
两人随着队伍缓步向前,不知走了多久,一处高台出现在眼前,鬼魂站在上面回首相望,沈心暗想:这大概就是望乡台了。
沈心觉得有趣,走上高台,回首相望,他看见了,看见了自己的家乡,可与那些充满眼中充满留恋的鬼魂不同,沈心眼中只有冰寒,因为那家乡中没有墨莹儿的身影。
扭头跟上队伍,又不知走了多久,一座大殿出现在众鬼眼前,一位位身披古代甲胄的阴兵立在路旁,阴魂的鬼差在送他们到此处后便转身离开了。
沈心左右转头朝殿内看去,一个判官模样的鬼魂坐在椅上面前是一个红木桌子,桌上左侧放着一摞册子,右侧则是几只令牌。
那判官右手持一根毛笔,左手拿一本小册子,低头看着手中拿着册子诉说那鬼魂的罪状。
“李勇,你与一妇人通奸害死其亲夫,后又嗜赌成性逼死父母,入冰山地狱受罚百年后入畜生道。”
判官抓起一个令牌丢在地上,两名小鬼走出将那鬼的衣物剥了,拽着他的两条胳膊拖下了殿,而那落在地上的令牌则消散化作阴气回到桌子上。
又一鬼魂走入殿内跪在地上,判官看了一眼手中册子朗声说到“杨雄,你贩卖人口,逼众多女子贩卖身体,叛入油锅地狱百年,后入草木道。”
杨雄见小鬼要来连忙起身想劫持判官,可那判官只是冷哼一声,他魂体立刻颤抖起来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扰乱公堂再加五百年,带走。”
一群小鬼一拥而上将其拖走。
鬼魂一个个的上前,或被判罪或平淡离开或因做过好事而加快投胎时间。
忽然地面一阵颤抖,吓得众多鬼魂抱头乱窜,可看着四周的鬼兵却又害怕的原地打转,过了一会震动才平息下去,几名鬼兵重新组织好队伍,审判继续。
随着前面最后一个鬼魂的判决完毕,沈心走到殿内,与其他双膝跪地的鬼魂不同,沈心笔直的站在那里,那判官在看了一眼手中的册子后手不住的颤抖,因为他已许久没见过这么罪大恶极之人了。
“沈心,你杀青家上至八旬老者,下至三岁孩童,一共一百六十三口,且让其魂飞魄散断绝轮回,仅有青离一人灵魂入阴受罚,我现判你入第十九层永世不得超生!”
一众鬼兵手持刀剑架住沈心要将他拖走,就在沈心想拿刀解决这几名鬼兵逃跑时,那判官却突然惊恐的叫到:“快!快放开他,让他走快!”
那几名鬼兵听的发愣可还是放开了沈心,沈心困惑的看着四周见殿外没有幻空的身影,沈心便心中有数,轻蔑的扫了眼那判官与一众阴兵,随即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一众鬼兵见状气愤不已,但看着判官身躯的颤抖与那目中的惊惧,心中不由得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无可奈何的任凭沈心离去。
离开大殿沈心沿路来到一处如同人间古代村庄的地方,只是里面住的不是人,是鬼。
村里都是些还未到轮回时的鬼魂,以及受过苦难后不愿再入轮回的鬼魂,他们围绕着阎王殿建立了这些房屋。
沈心跟着鬼魂继续走着,一块石头在路的左侧,沈心看着那石头他知道那是三生石,前往投胎的鬼魂都要看上一眼自己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可轮到沈心的时候,上面只有一个现在,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他看见过其他鬼魂的画面,都是过去现在未来同时出现然后快速的变化,最后消散,看完后的鬼魂会被阴兵提醒继续向前走去。
沈心皱着眉头盯着三生石,画面中的沈心也和他一样皱着眉看着自己,阴兵开始催促,沈心无奈只得离开。
而那三生石,却在沈心离开后出现了丝丝裂纹。
一条河流逐渐出现在沈心面前,河水呈淡蓝色很宽,他看不到河的对岸,中心有一座大桥,桥上雾蒙蒙的,一位老婆婆在桥上搅拌着一口大锅,桥两边满是鬼兵维持着秩序。
鬼魂在那里排着队领汤,他们喝下汤后两滴浊泪从眼角滑落,滴在忘川河中。
魂本无泪,那泪是他们一生的记忆所化,或苦,或悲,或乐,皆化作这两滴眼泪,被那汹涌的忘川河,吞噬。
“汤饮完,泪流干,前尘种种不相干。”
桥上的老婆婆低声念着,一个个鬼魂在饮完汤后目光呆滞的向前走着,凭借着本能前往桥的对岸。
沈心走到桥上,拿起一碗汤喝下,他的记忆化作泪滴,落入那名为忘川的河中,可他却什么都没有遗忘。
桥上老婆见状便又盛了一碗汤,示意沈心喝下,汤一饮而尽,说不出其中滋味。
他依旧只是流泪,他无法遗忘和墨莹儿的种种过往,更忘不掉墨莹儿流在他胸口的泪,他忘不掉墨莹儿那如哭一般的笑。
孟婆看着沈心,眼中也充满哀伤,她朝沈心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前走。
“孟婆汤,饮千碗,今生今世泪不断,痴情者,可怜人,你等姻缘为何而断,因何而断,痴情者,苦命人,尔等因缘因何而散,为何而散……”
耳中传来孟婆那沙哑的声音,他听着伴着那似无休无止的泪,填着心中的苦涩。
他穿过薄雾走下桥,来到了对岸,路很长他经过了一座大殿,来到了一条分叉路前,共十二条每条路有几名鬼兵,他们负责指引鬼魂走向正确的轮回。
他突然看见一条路上,有一道他到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