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 奇怪的神像（3）
第三位是秦枯，她希望可以变得和她姐姐一样优秀。
与其他人心愿比起来这是一个很奇怪或者说很离谱的愿望，但是就是这离谱的愿望却是她最大的心魔，折磨了她每一个日日夜夜。
不得不说她跟她的姐姐缘分真得很深，因为她们的意识体也是姐妹，也是双胞胎。
为什么会有这个愿望呢？听到这个问题，秦枯自嘲的笑了笑，反问，“你们有兄弟姐妹吗？你们有永远活在别人的比较中吗？你们有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活在别人的阴影里吗？”她没有声嘶力竭的呐喊，就那么平平淡淡的，甚至还带着笑意说，仿佛只是平平淡淡的在聊天罢了，再说今天吃什么罢了，根本听不出这居然是她最深的执念。
其实秦枯这个名字没什么人叫，它的作用好像只是在考试卷上少写几个字罢了，他们叫她只有一个称呼，秦荣妹妹。
不管是父母，亲人，还是朋友，同学，老师都是这样，只要认识她姐姐的人都会这样称呼她。秦枯是秦荣的赠品。
秦荣，秦枯，她们就像她们的名字一样，一荣、一枯。
秦枯永远活在姐姐的阴影下，父母最喜欢对她说的字就是“你姐姐”——“你为什么就不可以跟你姐姐一样。”“你看看你姐姐。”“你要跟你的姐姐多学学。”
姐姐，姐姐，什么都是姐姐，什么都是姐姐，好像他们只知道知道这三个字一样。
哈哈哈，荒谬可笑！
是！她承认，她的姐姐几乎完美无缺。
是！她承认，她的姐姐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她成绩优秀，多才多艺，孝悌友善，她几乎当得起所有赞美的词语。
但是凭什么，凭什么！
谁能告诉我凭什么！
这究竟是凭什么！
凭什么秦枯就永远是秦荣的妹妹。
更可怕的是，她认为他们是对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姐姐可以那么完美，为什么她却什么都做不好。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是呀，为什么呢？
忽然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冒了出来，那是一个穿着白色碎花裙，带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的姑娘，她就像是枝头的栀子花一样，干净纯粹。
她拥抱了秦枯，就像拥抱一个孩子。
“为什么呢，因为秦枯就是秦枯啊，不论是在我的心目中，还是在你姐姐的心目中，秦枯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秦枯为什么要变成秦荣呢？”女孩捧着秦枯的脸，拿着帕子一点一点擦掉她眼边的泪花。
变得像她一样真的就是你的愿望吗，我亲爱的未来？
“但是，但是秦枯就像一个粗糙的，小孩随手捏出来的泥巴人，姐姐就像是一尊最精美华丽，耗尽匠人所有心血的完美造物！”秦枯扑到女孩怀里，“现在秦枯不是秦枯了，泥巴人终于要变成陶瓷了。秦枯，秦枯好高兴啊。对不对。”秦枯抽抽嗒嗒的说。
秦枯还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啊，她从小活在语言冷暴力里，她早就不知道秦枯是秦枯了。
“那你为什么哭，我亲爱的未来？”女孩回抱住秦枯，安抚般轻轻拍着她的背部，温柔地让秦枯想起来姐姐，那个唯一叫她秦枯的姐姐。
比起她的父母，她的姐姐给予了她更多的亲情与温暖。
姐姐说，秦枯啊，不要听他们瞎说，在姐姐眼里，秦枯永远是最棒的。
那时候她们都还很小，两个人才八九岁，她不知道她还说了什么，她只记得姐姐的这一句话。
但是后来姐姐就离她越来越远了，跳级，练武，练各种各种她看着就累的东西，看各种各种她看着就困的书。
十五岁时，普通人还在念高中的时候，姐姐到离家很远的地方去念书，她就永远活在了，“你为什么不如你姐姐的”话语中，再也没有人想要秦枯，秦枯不是秦枯。秦枯也就忘记了那句话，秦枯是秦枯，秦枯不是秦枯。
但是现在秦枯真的不是秦枯了。秦枯再也不是那个令人嫌弃，讨厌的秦枯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吗？
秦枯抬起头来问女孩：“秦枯又做错什么了吗？秦枯总是那么笨，为什么就不能像姐姐一样？秦枯真是让人讨厌的家伙！对吗？”
女孩温柔的看着秦枯,“你希望我的答案是什么？”
“秦枯不知道。”
副本外还有一人同秦枯一起泪流满面，她就是秦枯的姐姐，秦荣，同样也有一个意识体飘在她的身边安抚她，她也是女孩的姐姐，比起这一世，上一世承受压力最大的反而是她这个做姐姐的。
“我们不能在副本里保证你们或者，但是我们可以保证，你们永远都是你们，就算沉沦也是清醒的沉沦。不过你要做好准备，她们很难活过这个副本，你应该知道这位神明是谁。”
有的消息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比如这个系统里存在的神只有一位，山神。
还有一点，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这次系统没有给提示，或者说提示被屏蔽掉了。
死亡率与参与人数之间明明空了一行，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bug。
除了她们这些意识体相对比较厉害的老东西。因为这是一个被刻意隐藏却又赤裸裸摆出来的信息。不留点老家伙发现怎么可以招显祂的嚣张。
副本里安慰还在继续，秦枯抽抽嗒嗒也快到了尾声。这头还在悲伤，那头木辞终于醒过来在那里低声指责杳杳那一巴掌太重了！
他现在才醒。木辞委屈，╥﹏╥…，木辞要说。
秦杳杳一脸嚣张，有本事打我打回来啊，就你那奶猫挠人的小力道，打十个都不怕好不好。嘿，压根不需。
女孩拿帕子帮秦枯擦擦脸，“那现在秦枯希望秦枯是秦枯吗？如果秦枯都不希望秦枯是秦枯，那么秦枯多可怜啊。”
“秦枯不可怜，秦枯喜欢秦枯，秦枯希望自己是秦枯。但是现在秦枯不是秦枯。”秦枯泪眼汪汪的看着女孩。
“泪眼愁眉是你，却先断了我的肠。”女孩蹙眉轻叹，一条帕子拧了又拧，却也抹不去她那泡在苦水里的泪。她这个小冤家呦。
见秦枯解了这心结，女孩才告诉秦枯，“你放心，秦枯永远都是秦枯。昨儿你的愿望不够纯粹，所以许愿的是我。”
女孩再一次拥抱了秦枯，“我的愿望就是：我希望秦枯永远都可以开开心心，秦枯不用为了别人去强迫自己改变，就算秦枯不是匠人耗尽心血的造物，却也是独一无二的臻品啊。”
这句话说完，女孩就化作片片萤光回到了秦枯体内，她不可能支撑多久。
但是，秦枯只会是秦枯，她绝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谢谢。”秦荣对飘在自己身边的意识体说。
“谢什么，这不是我们应该做到吗？”意识体笑着回话，也回到了秦荣体内。
她们不是七姑娘，能做到也就这些为了抵制老虎而放出狮子的蠢事。不管怎么说，她的妹妹献上了那十支香。她的妹妹中了阳谋，还是心甘情愿中的。
至于愿望不够纯粹什么的，呵，谁会放走到嘴边的肥肉？
不会真的有人认为这些家伙会跟玩家讲什么仁义道德吧。
游戏里还在进行下一个玩家的愿望回忆。
很快九个人的愿望被小八从意识的最深处挖了出来。
很明显这几乎是一位全能的神明。无论什么愿望祂都可以满足。
所有人都回想起刚进系统时系统说的那一段话。
欢迎来到诸神系统，亲爱的客人，请问你有所愿望吗，有所遗憾吗，无论你是贫穷或富裕、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诸神系统都将一视同仁，只要你满足达成的指标，诸神系统都将满足你的一切需求。
当初怀疑的人，嗤之以鼻的人，信了。
求财得财，求人得人，求权得权，跨越生死，有求必应。
这座院落里一时间除了炭火燃烧的声音，火锅咕噜咕噜的声音再也没有别的了。
每个人都屏气凝神，包括在屏幕外的人。
没有人会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说他们自欺欺人也好，说他们天真愚蠢也罢，他们都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也只会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
人活一世谁没几件遗憾事？有点时候自己的命也不是最重要的。
若能实现了，取了这命又如何。
没有人见过那传说中的神明，更何提让祂睁眼？
是，是有个红夫人也能实现愿望，但是又有几人能得此幸？
那如空中楼阁的奢望一时间仿佛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这一刻这个诸神系统的意义变了，彻彻底底的变了，它成为溺死者最后的一片浮沫，拯救落崖者最后一根稻草。
在一片寂静中，杳杳下意识地咬了咬唇，手里扭着帕子。“但是，为什么实现不了我的愿望。”她说的很轻很轻，轻到路过的风儿都没有听到她的喃语。
咕噜咕噜的水依旧在沸腾，煮烂的食物却无人问津。最后还是木辞第一个打破了这片寂静。
“所以这个神明除了香还能得到什么东西，还有你们今天还有人记得香吗？”木辞拍拍发愣的杳杳，顺便给她夹一筷子菜，你还好吗。
“我累了，先去歇歇，你们聊吧。”那一筷子打破了杳杳强行维持的平静，唰的一声起来就往屋子里走，只留下被杳杳这动作一下恍惚惊醒的众人与木辞相顾无言。
“所以？”木辞试图把话题拽回来。
“没有，没有人去回忆香，还有最开始我们没有去祈愿。”云止把昨天的情况说了一下。比起杳杳无所谓的态度，木辞看着就像是准备合作的样子，似乎对这绝大多数人都怀有善意。
既然木辞有心合作，那么着了道的他们为什么会拒绝？
昨天晚上，云止他们四人在九点左右集合，然后按照这个副本之前的信息出门搜罗道具，不过值得注意到是，前人找到道具的地方都在神堂那一块，他们自然也就往那走，路上零零散散地碰到了从各个方向来到其他五个人，他们对视一眼，确定了目标，干脆在一起混着走了。
然后他们就到了神堂的附近，一顿翻找也略有收获，找着找着就到了位于中心处的神堂。
他们是自己进去的。
当时那只是一座很普通的神堂，但是进去后意外开始了。
不知道是出于对神鬼之事的敬畏还是怎么回事，他们每人都供奉了三支香，再然后就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他们就站在神堂门口，很自然的就回去了，去神堂的记忆都藏在了记忆的最深处，也没有一个人再回头看神堂，仿佛一切都很正常，他们还在吐槽为什么这次东西那么少。
围观群众也毛骨悚然，这个副本的晚上发生了什么？
他们好像看到过，但是是什么？仿佛有一层雾遮挡了他们探知的视线，他们也被影响了。
通过小八的回放，他们知道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在九人昏迷后，香炉里的香还在慢慢的燃烧，燃烧，一切都宁静到了诡异，就在观众感觉没什么大事的时候，落下了第一抹香灰。
房梁上垂下来第一条纱幔，接下来是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纱幔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香也越烧越快，越烧越快。
“铛~”钟声出现了，香永远维持在半柱，纱幔开始舞动。第一个人起来了。
地上出现蒲团，他开始祈祷。又来了七只香。
两个人起来了，十四；三人，二十一；三，二十一。
钟声从原来的清脆变得沉重起来，“咚~咚~咚~”杂着飘渺的笑声，九十支香慢慢的烧到了半截。
这九人站起来，走了出去。
“这次我们一进去就被蛊惑了，要不是杳杳把香放在了小八那里，这十支怕是也要在那青铜鼎里头放着了。”木辞有点后怕。
“我们进去的时候还是好的，但是那时候一定已经被影响了。”楚安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况，但是即使这段记忆不再藏起来，却也模糊不清。
“那时候，应该是献香，还有，我们下意识的忘记了这是一个副本，仿佛只是普通的一天，来到了一座普通的神堂，鬼神的敬意被放到了意识的最浅层，香的来源被无限的弱化，我们就那么自然地献上三柱香，后来也不是昏迷，是困意，突如其来的困意，我们是睡过去了。”柳芷干脆给自己施加了一堆增益状态，才勉强透过迷雾去看到了自己的记忆。
“香，这个香估计本来就是这位给自己准备的东西，它通过这香来增加联系。”秦枯说，她仔细端详了小八友情提供的一支香。
“那就毁掉它。”五人里脾气暴躁的家伙说。
但是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毒蛇出没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没有人敢肯定这香只是把他们拽入深渊的毒蛇。
而能与神明对抗的只有神明。
如果这是外来的神明，那么本来的神明呢，也许这香不是给那位神明用的。
再加上小八的不允许，最后这十支香还是放在了小八那里。
经过商量他们决定明天开始寻找本来那位神明的存在。
那或许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