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轻勾,阮蔷嘴角蓄着一丝不清不明的笑意。
看着这个模样的阮蔷,霍靳深不知道她对于自己刚才和阮慈之间的对话,听进去了多少,不过看她的样子,她应该是听到了自己和阮慈之间对话的全部。
没有觉得再次见面会尴尬,也没有觉得再次见面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触,霍靳深望着阮蔷,表情很淡,也很坦然。
须臾,霍靳深开口,先说了话:“没想到,我们再次见面的方式,还真是够特别的呀!”
闻言,阮蔷笑了笑,也说:“是够特别的。但是让我觉得更特别的,是你竟然可以装作不认识我。”
霍靳深笑着问:“难道你想让你丈夫知道我们认识?”
“……”
“我想,如果你希望徐少擎知道我们认识,你就不会叫我‘霍董’了!”
既然她阮蔷没有先开口有意让外人知道他们两个人认识,那他霍靳深又干嘛要主动说两个人认识的事情?
阮蔷但笑不语,片刻后才说:“人前我可以装作和你不认识,但是人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了。”
霍靳深问阮蔷:“怎么就三言两语说不清了?我大哥不在了,你也另嫁他人,我们之间还有其他说不清的关系么?”
阮蔷看霍靳深云淡风轻的模样,只觉得可憎。
她美眸犀利一眯,冷笑着说:“你还真是够绝情的,好歹我们之前也好过。”
霍靳深微微皱起眉,显得并不喜欢阮蔷一再提及他们两个人的过去,就好像在翻陈年旧账,非得让他想起来些什么才行。
“实在抱歉,我之前失忆过,并不记得我们之前好过的事情。”
阮蔷知道霍靳深是假装不记得之前的事情,这让她拿霍靳深没办法的同时,只觉得他更加可恶了。
扬起唇角,阮蔷说:“没关系,你不记得了也没有什么事情,只要我还记得就好。”
“……”
“哦对了,还有小睿,既然我这个做亲妈的已经回国了,就不麻烦你和阮慈替我照顾小睿了。”
霍靳深望着阮蔷,并没有因为阮蔷要夺回小睿而面色转冷,
反而是淡泊一笑。
“那你最好先问一下徐少擎能不能接受你之前有过孩子!”
“……”
“不过依照你可以装作和我不认识,也没有告诉过徐少擎关于你之前的事情,我觉得,你应该是猜得到他不会接纳小睿,更不敢和他说你之前生过孩子的事情,既然这样,我劝你还是不要自找麻烦的好,不然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很有可能会成为泡影。”
“你……”阮蔷有些动怒,显然霍靳深的话,触及到了她的雷区。
确实,阮蔷不敢告诉徐少擎之前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也不敢告诉他说自己之前有过孩子,更不敢和他说自己之前明明怀了霍修远的孩子,却还和霍靳深之间有不清不明的情感纠葛。
不仅如此,阮蔷当初为了傍上徐少擎,去做了处、女摸修复手术,甚至为了成功上位,设计了徐少擎,让他误以为自己的处、女,就算是不能娶了自己,也会心有亏欠。
而事实证明,她的一切设想,都跟着她既定的计划走下去了。
她成功上位,成了人人歆慕的徐太太,成了上流社会活跃的常客。
所以,当这些荣誉加身的时候,阮蔷不敢再贸然去做任何一件事儿。
轻则,徐少擎会踹了她,让她过之前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
重则,他很有可能碍于男人的尊严和面子,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因而,很多没有把握的事情,阮蔷不会去做,更不会去触及,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一旦做了某件事儿以后,她会面临的是什么!
不过看着霍靳深,阮蔷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这些年来的磨砺,她虽然谈不上练就一身金刚不坏之身,但是至少,一些言语刺激,还不至于牵动她的情绪,把她的人性弱点曝光出来。
抿了下唇角,阮蔷由怒转笑,语气轻飘飘的说:“就目前而言,我或许还不敢和徐少擎说关于我之前的事情,但是我现在不说,不代表我以后不会说。”
“……”
“何况小睿是我的孩子,身上流着我的血,我要回我自己的孩子,无可厚非,不是你和阮慈两个人想阻止
,就能阻止得了的。”
霍靳深唇角微微上扬,说:“我还是之前那句话,小睿若是想和你走,我不会拦着,但是小睿不想和你走,你也别妄想夺走我们霍家的孩子。”
“……”
“在你做不到一个合格的母亲之前,我不可能会把小睿让给你。”
望着阮蔷这张精致,于霍靳深来说,却越发陌生的脸,他一字一句,字字中肯。
“我奉劝你别再惹是生非,曾经我会看在你是我大嫂,还为霍家生下了孩子的份儿上,对你做的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我不会了。”
“……”
“你若是再惹出来点什么事情,别怪我不留情面!”
霍靳深似警告,又似威胁的话听在阮蔷的耳朵里,她觉得陌生的同时,身体忍不住微颤。
片刻后,阮蔷问:“怎么,我要是找你和阮慈的麻烦,你还打算一点儿情面也不留了?”
“……”
“霍靳深,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再怎么装作不记得了,你曾经也和我好过,还和我睡过,这点你否认不了!”
“闭嘴!”
霍靳深没有什么好的耐心了,特别是听到阮蔷说他和她睡过,这话就像是一根无形的针,扎进他的大脑皮层。
“曾经在我这里,你还能是我大嫂,也只能是我大嫂,如今,你在我这里,什么也不是了!你最好自重一些!”
他的阮慈,已经为他经历过太多的磨难和痛苦,所以,霍靳深不会再允许阮慈为他再受到任何不公平的对待。
对阮蔷,霍靳深并不想绝情,但是如果阮慈的安全受到了威胁,那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阮蔷望着霍靳深决然的模样,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昔日和她相爱的霍靳深重合在一起。
她明白这个男人的无情,已经把他们之间的情分耗得分毫不剩了,所以她再继续死缠烂打下去,只能证明她贱!
阮蔷忽的就笑了。
“我自然会自重,毕竟我现在是有老公的人了,这点不需要你来提醒我。不过你奉劝我自重的同时,我也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小睿也是我的孩子,我
现在是不敢告诉徐少擎我有过孩子的事情,但是不代表我打算一直都瞒着他。”
晃了晃手里拿着的高脚杯,阮蔷盯着里面猩红的液体,嘴角弧度冰冷。
“少擎没有孩子,也一直想和我要个孩子,我觉得他知道小睿的存在,未必不会容得下他。”
霍靳深轻“嗬”了一声,表情很是不屑。
“那你大可以和他说,看看他会不会狠下心去认一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做儿子!”
不再看阮蔷,霍靳深往草坪那里折回,离开之前,淡淡道:“徐太太,你自便。”
霍靳深提步要走,阮蔷突然开了口。
“我妈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阮蔷当年接到过肖菡羽打给自己的电话,说阮慈陷害她母亲给她父亲下毒,害得她母亲被捕入狱,有极大的可能,会被判处死刑。
知道这件事儿的时候,阮蔷正在接受封闭式治疗,饶是她如何想要回国一探究竟,最后都不了了之。
甚至,阮蔷为了不打草惊蛇,不让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她忍下自己母亲很有可能被陷害的遭遇,硬是强迫自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在英国接受治疗,也强迫自己咽下眼前全部的不公平对待,只待她回国之后,以一种强大的姿态,和他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阮蔷不提及唐梦婕的事情,霍靳深都险些忘了唐梦婕和阮蔷是母女关系的这件事儿。
“贪心不足,杀人未遂。”
霍靳深只是简简单单的道出来八个字,阮蔷却直接一口否定:“不可能。”
“我妈在阮慈她妈之前就和我爸好上了,我妈怎么可能会对我爸下手?”
关于唐梦婕给阮健军下毒的事情,霍靳深并不想多说些什么,判决书都已经下来了,唐梦婕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事实真相清楚,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们母女也好久没见了,你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探监的时候问问你妈就是了。”
霍靳深觉得自己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的差不多了,再次提步离开。
离开之前,他再次对阮蔷奉劝道:“如果你够聪明,就别再
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不然到时候,徐少擎不要你,小睿也会不认你!”
霍靳深走开以后,阮蔷自认为伪装到完美的皮囊,还是瞬间崩塌。
她表情垮了下来,捏着高脚杯的手指,死死攥着,一种不甘心和痛苦,在她脸上交织。
她恨,恨霍老夫人的阻碍,恨霍靳深的绝情,也恨阮慈的介入,更恨霍靳深和阮慈他们两个人把她的孩子据为己有。
阮蔷美眸犀利的眯起,一种无从宣泄的怒意,快要把她焚烧成灰烬。
她会,也一定会让霍靳深和阮慈,为他们两个人对她做出来的一切,付出惨烈的代价!
……
姜瑜换下了婚纱,因为等下要敬酒的关系,就换了一身红色一字肩的敬酒服,一头发丝被一个月牙形发箍固定成髻。
阮慈在一旁陪着姜瑜换衣服、化妆,看出阮慈心不在焉的模样,姜瑜问她:“怎么了?”
“你的脸色不大好耶,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姜瑜刚才回来化妆室,发现阮慈带着三个小家伙待在这里,并没有在草坪那里和大家热闹,姜瑜不由得诧异阮慈怎么回来这里待着了。
这会儿,再看阮慈偏白的脸色,即便是有妆容的遮掩,也盖不住她的无力,特别是瞳孔里的光泽很黯淡,姜瑜不禁讶异阮慈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神色这么不好。
阮慈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就是有点不舒服!”
阮蔷的出现,对阮慈来说,谈不上有什么恐怖的地方,可是一想到她的回归,对自己会是一场免不了的针对,她就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来精力来,也没有兴致。
姜瑜问阮慈:“是不是这两天忙我婚礼的事情,太累了?”
阮慈说不是。
“可能是要来那个了,身上有点不舒服。”
姜瑜有些抱歉,说:“这两天为着我的事情,辛苦你了。”
对自己的挚友,阮慈哪里会觉得累啊。
对姜瑜浅浅一笑,阮慈说:“没有。”
“能看到你幸福的出嫁,嫁给心爱的男人,我比任何人都高兴,哪怕是再忙、再辛苦,我都不会觉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