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阮慈离开,冷驰才慢慢的转过身,疑惑的视线盯着阮慈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
伸手再次抚向胸口,虽然那里已经没有了刚才跳动的力度,趋于平稳,但是刚才那种见到阮慈后的贲张有力,绝不是自己能想明白,亦或者能解释清楚的。
那种感觉,很玄,有种冥冥之中,这颗心脏,就是为她而跳动的!
冷驰的眉头收紧,思量了良久后,掏出手机,拨了一通国际长途电话出去。
待电话接通,他说:“卡梅伦医生,我是冷驰!”
不等冷驰讲明他打这通电话的来意,对面就是一声惊呼,“哦天啊,驰,你终于给我打电话来了!”
“……”
“驰,就算你签署了风险承担责任书,那也不代表,你离开医院就不需要身体复查了呀!你刚移植完心脏不久,你的心脏还很脆弱,术后的恢复十分重要,你不能不来医院复查身体啊!”
“我知道。”冷驰对医生的态度,还算诚恳。
“卡梅伦医生,我今天打电话过来是想咨询你一个问题。”冷驰的眸子里泛着思量,然后缓缓问道:“我现在移植的这颗心脏突然跳得很快、很用力,这是因为什么?”
卡梅伦医生一听这话,立即正色道:“冷驰,你必须要过来医院检查一下!如果心脏出现排斥反应,后果会非常严重。”
“这并不是排斥反应。”冷驰十分肯定的说,可是,他张了张嘴,想做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到最后,索性选择放弃。
最后,在卡梅伦医生苦口婆心的劝说中,冷到突然问道:“能告诉我这颗心脏捐献者的信息吗?”
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冷驰却对这个事情变得有些执着。
暗下决心,他决定,自己回美国以后,一定要想方设法查清楚给自己进行这颗心脏捐赠的捐献者的个人信息情况。
……
阮慈乘电梯下了楼,刚走出电梯,姜瑜恰好迎面走过来,她问:“人呢?”
阮慈说:“送他回房间了。”
“啊?这么快啊?”姜瑜有些失望的叹息,说:“我都还没有进去呢。”
她不过就是停个车而已,哪想到阮慈竟然这么快就把
冷驰给送到房间里了啊!
阮慈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然后逗趣道:“别说我不给你制造机会啊,等他倒倒时差,休息休息以后,你下午单独过来这边吧,和他一起来一顿浪漫的下午茶,你看我的这个安排怎么样?嗯?”
姜瑜的眼眸一下子就亮了,她朝阮慈眨了眨眼睛的同时,还不忘用手肘碰阮慈的胳膊,“这还差不多!”
阮慈和姜瑜两个人走出酒店时,身后不远处的角落里慢慢的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黑衣黑裤,露着眼睛,整个人包裹的严实。
可那双露出来的无波的眸,静得如同死寂一样,让人一眼看去,就会心生胆寒。
目光从两个人的身上收回,那人慢慢的走向电梯,等电梯门打开后,走了进去。
待进去后,他按下了与与冷驰下榻酒店房间相同的楼层,然后,随着电梯门的关合,电梯缓缓上升……
……
下午,姜瑜来到冷驰下榻的酒店。
看到一身精心打扮的姜瑜时,冷驰先是怔了怔,随即脱口而出的问道:“阮总呢?”
“阮总临时有事儿,必须要赶回公司处理工作。”
冷驰应了一声,不似之前那样卖力搏动的心跳,居然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感。
真的是很奇怪的感觉。
虽然是下午时间,可姜瑜还是带冷驰去了陵城有名的中餐厅,在姜瑜看来,冷驰生活在国外,对下午茶并不会有什么惊喜的地方,但是中餐则不同,他在国外生过多年,国外哪有国内做中餐做的地道啊,而且他还是华裔,一定很想念中餐的味道。
所以,相比较精致的下午茶,中餐更适合做待客招待的餐食。
姜瑜对酒店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熟悉,热情的介绍了几样招牌菜,冷驰一直都保持温润有礼的姿态,很有绅士风度,凡事儿都以女士优先。
姜瑜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心仪的男人一起用餐,表面上虽然谈笑风生,但是心里不免紧张,甚至,因为羞怯,心里早就已经打起来了鼓,以至于她格外注意任何一个微小细节,竭力想要留给冷驰好的印象。
姜瑜和冷驰两个人随意聊了些工作上的事情,冷驰不算健谈,很
多时候都是习惯做个倾听者的角色。
而姜瑜性格开朗,只要有她在,就没有冷场的时候,所以相处得倒也融洽。
话题不知怎么的就引到了阮慈的身上,冷驰抬起眸,温文尔雅的嗓音缓缓响起。
“阮总在公司多久了?”
“阮总啊,这事儿说起来有些复杂!”姜瑜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并没有觉得冷驰问的这样的问题有什么不妥,甚至见冷驰并没有觉得无聊,就凑上前,神秘兮兮的说:“阮总其实是我们霍董的老婆哦!”
“……”
冷驰的眉头倏尔抽动了一下,慢慢的,像是在自言自语,低喃道:“原来她已经结婚了啊。”
姜瑜听到了冷驰的话,就点头说:“是啊,看上去是不是很年轻?呵呵,她的儿子都已经六岁了呢!”
冷驰挑了挑眉梢,“儿子?”
“嗯,是啊,还是三个哦!”姜瑜伸出三根手指,很神秘、又很得意的样子。
想到那个身材纤细,面容姣好,看上去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女人,居然已经结婚生子,甚至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冷驰着实有些吃惊。
姜瑜抬眸,试探性的问:“冷总会在这边待多久啊?”
冷驰垂着眼眸,不知道是在想自己的事情还是怎么样,他好像没有听到姜瑜问自己话似的。
没有得到冷驰的回答,姜瑜的表情滞了一下,心里莫名略有些尴尬,拿着筷子的小手,不由得攥紧,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掌心里出了汗。
一再抿紧唇,待姜瑜鼓起勇气再次问出口同样的问题后,冷驰才抬起眸看向她,说:“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了?”
姜瑜定定地望着冷驰,实在是没有勇气再一次问出口同样的问题,最后只是笑了笑,故作轻松道:“没什么。”
终究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好感,这样被对方忽视的感觉,真的很糟糕,也让姜瑜心底里,产生了很大的落差。
再低下头拔弄盘子里的食物,姜瑜顿时就没有了食欲……
吃过中餐以后,姜瑜带着冷驰来到霍氏总部,然后径直去了阮慈的办公室。
由于合作的事情一直都是阮慈再亲自负责,所以,这会儿也是由她来跟进
。
见姜瑜把冷驰领来霍氏,阮慈站起身,微笑着唤了声“冷总。”
“叫我冷驰就行。”冷驰坐到阮慈的对面,态度十分随性。
阮慈点头,依旧是保持得体的微笑:“没有问题,也叫我阮慈就好。”
冷驰并没有接话,只是目光一瞬不瞬的凝望着阮慈,像是在努力求证些什么事情。
跟着,心头熟悉的感觉,再次如期而至,让他对眼前的女人根本移不开视线。
“阮慈……”冷驰喃喃的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
听着好像似曾相识……
这两个字从冷驰口中说出来,阮慈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冷驰与她想象中的集团公司高层的形象相差甚远,尤其是当他安静的坐在那里时,环绕在他身边的,是股悲伤的气息,而不是那种纵横商场所磨砺出来的沉稳气势。
因为知道冷驰前不久所经历过的事情,所以阮慈能够理解他此刻悲伤的心境,甚至不免有些同情眼前的这个男人。
姜瑜站在两个人身后,望着冷驰,又看了看阮慈,眉头慢慢的蹙了起来。
秘书小莉进来送合同,阮慈和冷驰开始就合同方面的事宜做最后的确认。
见状,姜瑜默默的退了出去,表情始终有些疑惑。
是她的错觉吗?还是她眼花了?为什么她会觉得,冷驰对阮慈……态度以及表现,很不一般呢?
姜瑜想不明白,甚至后来甩了甩头,自嘲一笑。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疑神疑鬼了?
这不是她的本性啊!甚至可以,她不应该这样的!
……
办公室内。
冷驰的工作态度一丝不苟,严谨细致,与这样的人一起工作,其实是件很愉快的事情,无形中会提高很多效率。
这时,冷驰倏尔轻咳了几声,身子也因为咳嗽产生了些许震动。
冷驰立即靠向椅背坐着,手抚过心口的位置,昂起头,慢慢地做了个深呼吸。
虽然止住了咳声,但是冷驰的脸色并不好,甚至有些难看,一副憋得很难受的样子。
阮慈抬头看冷驰,见冷驰这般,着实吓了一跳,赶紧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冷驰低着头,眉头紧锁
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姿态。
阮慈立即离开沙发,站起身,来到冷驰的身边,一双亮晶晶的眸,关切的注意着他。
“冷驰,工作的事情,我们可以明天再谈,现在,我要送你去医院。”
“……”
冷驰一点儿、一点儿抬起眼眸,目光凝视在阮慈的脸上,然后视线一直望进她的眼底深处。
从那里,他探寻到了她对他的关心。
冷驰微微拧起了眉,感觉胸口不再那么难受了,可是心底里的异样,却在不断扩散。
他对阮慈的凝视,已近似于迷惑,是常理无法解释、无法言说的迷惑。
与冷驰的视线对上,阮慈也怔住了了原地。
他那么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看,眉头琐着,唇也抿紧着,眼底里的深沉,有些让人透不过气来。
对冷驰这个男人,阮慈算是彻底搞不懂了。
“冷驰?”
听到阮慈的呼唤声,冷驰慢慢的收回视线。
再低头看手里的文件,他说:“我没有不舒服,也许是坐了太久的飞机的缘故,身体不大适应。”
冷驰的话说的轻描淡写,可是从阮慈所掌握的情况来看,事情恐怕没有冷驰说得那么简单。
阮慈犹豫着,思量想去,还是选择继续委婉劝道:“或许,这不是我该参与的事情。不过,我还是想要建议,工作随时都可以进行,但是身体只有一个,你还是应该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对。”
冷驰听着,唇角无意识的掀起,“不过是副残破的躯体,拼凑起来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要和孤独、忏悔为伍。”
很奇怪,这些话,冷驰是从来不会与外人说的。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轻而易举的将自己心底里,未曾向任何人说过的话,向阮慈说了出来。
而且,在她面前,他暴露了他深藏在内心深处的脆弱,不堪一击的脆弱。
阮慈望着冷驰,半晌后,声音轻缓的问道:“你就没有想过,其实,你有责任替她好好地活下去吗?”
冷驰扬起复杂深邃的眸光,那视线,笔直的投向阮慈。
“我何止要替她一个人活下去……”
冷驰伸手,在自己的胸口上面捶了捶,“在这里,还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