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程车车门被关上,阮慈本能回头,视线里,是穿着制服,手里亮出工作证的公职人员。
“阮慈,我们是阳明区检察院侦查一科的,现你涉嫌行贿,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阮慈愣住了,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还有他们身后明晃晃的检察院警车,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行贿?
她吗?
……
霍氏每周的例行晨会上,霍靳深端坐在主位上,听着各部门负责人一周内的工作汇报情况,许恒在旁边做简要记录。
霍靳深时不时的低头看向左腕上面的钢表,眉头拢了又拢。
从阮慈身边的助理小爱那里探得情报,得知阮慈今天会回来陵城,他从早上到现在,都在不停的看时间。
陵城和江城之间大概有一个半小时的飞行路程,加上赶车时间,也不过两个多小时,按理说,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到了!
霍靳深低头对许恒耳语两句,然后起身,暂时离开会议室,在走廊上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褚姨,她还没有回来吗?……嗯,如果她回来了,打电话给我。”
挂断电话,霍靳深拢起的眉,褶皱又加深了几分,然后回到会议室继续开会。
可是,直到会议结果,他都没有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
霍靳深有点坐不住了,干脆打电话给小爱。
“已经走了?”
得知阮慈已经从江城离开,他拧眉,问:“她是几点出门的?”
在得到小爱的回答后,霍靳深放下手机,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
霍靳深也不再浪费时间,径直打了电话给阮慈,可是手机里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机械女声。
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这样的情况,霍靳深变得不再淡定沉稳,如果阮慈的手机不是没
电、亦或者停机,那么……
霍靳深不敢再想,马上联系江城那边找人。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又响了。
电话是项莞打来的,她在电话那端尽管已经在竭力压抑情绪了,可还是能听出声音里的焦急。
“我刚接到电话,说小慈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了,我现在马上赶过去。”
霍靳深目光一紧,“检察院?”
“嗯,说是涉嫌行贿公职人员。”
霍靳深的脸色顿时变得阴鸷难看,“我马上过去。”
霍靳深不再耽误时间,立刻让许恒联系江城当地律师,然后又叫来公司行政副总裁,大概交待了一下公司的事情,最后他叫上许恒,让他和他一起去江城。
连行李都没有收拾,他们直接就从公司出发了。
路上,霍靳深不停的在打电话,试图从江城那边熟识的人那里,得到一些关于案件的消息。
待熟识的人打听清楚了大概的情况后,才给霍靳深回了电话。
“霍总这个案子有点棘手,虽然涉案金额不算大,但是,有人写了匿名信,把这事儿层层上报。然后江城最近有个关于中小型企业未来发展的讨论会,这个案子恰好就被当成了典型案例,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呢,所以,你该明白这件事儿是真的很棘手。”
挂断电话,霍靳深纠紧在一起的眉就不曾舒展开过。
谁都知道干工程这一行的利润空间很大,碰到这种事儿,并不奇怪。
可是他不相信阮慈会去做行贿这种事儿!
那个好强又固执的女人,脑子是绝对不可能转变得这么快!
所以,如果她没有做,那就摆明了是陷害。
可是目的呢?
霍靳深可不认为,像天水那种规模的小公司,能够惹来如此心思缜密的可怕对手!
不是针
对天水,那就是针对他霍靳深。
霍靳深眯紧黑眸,不断在脑海里进行筛选,倏地,他想到了什么似的,眸光瞬间变得阴森慑人。
几年前,云市工地被社会人员骚扰而被迫停工,最后还闹出了人命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现在想来,能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能设下这种局的人,只有一个人。
可是,这次被害的对象是阮慈!
他忍心吗?
他舍得吗?
霍靳深靠着车座椅背,表情沉着,目光幽暗难猜。
五年前,尽管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肖钦寒,可就是有人在替他背黑锅!
包括那家私立医院的院长,还有云市一众涉案的公职人员,到被他收买的一些当地势力,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摆脱了指控。
在做了这么多事儿之后,还能逃脱,只能说明肖钦寒的背景不简单,而且,掩藏得极好,任他查了那么久都没有眉目。
消失五年,连亲生儿子都不曾来看过一眼,肖钦寒的确是个能沉得气的人。
但是,这一次呢?
种种这些,只是猜测,霍靳深很清楚,他必须要先了解检察机关掌握了哪些阮慈涉嫌行贿的证据才能想应对策略!
霍靳深抵达江城没有多久,项莞也赶到了,两个人和律师直奔检察院去了解情况。
很快,律师沟通过后,将情况悉数告知霍靳深和项莞。
“霍总,检察院这边已经掌握了很多证据,都是对阮小姐很不利的证据。”
项莞心急的问道:“都有什么证据?”
律师看了看项莞,又看了看霍靳深,而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比较隐晦的说:“现在盯梢的人有很多,经常会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一句话,两个人都明白了。
霍靳深沉稳开口:“有拍到当场行
贿吗?”
律师摇头。
项莞急得站起身,“没有拍到又算哪门子行贿啊?他们传唤都不求证一下情况吗?”
“虽然没有现场的照片,不过,有包括银行打款记录在内的很多证据,目前,检方只是和我说了这么多,其余的事情,都还在侦查阶段。”
霍靳深知道律师尽力了,与他握手后,说:“我太太的事情,还要麻烦你这边多费心。
律师点了点头:“放心吧!”
项莞惊讶于阮慈和霍靳深之间的关系,不过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她过多的去讶异,毕竟阮慈还在拘留所接受侦讯。
“这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小慈是不可能会得罪谁的,我们公司在业务上也没有和任何一家公司产生过竞争或者是摩擦,所以,应该不会有谁这样处心积虑的陷害小慈才对!”
这时,项莞抬起头,狐疑的望向霍靳深。
霍靳深没有说话,项莞这会儿也不顾得会不会得罪他,径直问道:“霍总,你和小慈的关系,知道的人应该不会有很多吧?”
阮慈和自己的关系,在江城,确实没有谁知道,但是……
“只要被发现一点儿苗头,对方去查,我和她的关系,就会瞒不住。”
听了霍靳深的话,项莞没有再说话,因为她的怀疑,显然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
等了半天的时间,律师本以为只要舍得砸钱,至少可以把人先保释出来。
不想,律师折腾了一大圈,因为上面盯着,这案子很复杂,连正常程序下的保释都不被允许。
案件比律师想象中的更复杂,以至于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就算拼命砸钱都没有用。”
想到阮慈还要继续待在看守所那种冰冷的地方,接受不知道是多少人的轮番轰炸,并且都是在反复的
问着同一个问题,稍有一个疏忽,就有可能会被抓住把柄,继而扩大成事实,霍靳深的忍耐就已经被濒临到极限了!
晚些时候,项莞去了工地那边,试着一边了解情况,一边接手阮慈正在进行的工作。
霍靳深则是继续发动他所有的关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阮慈安然无恙给带出来!
……
一间铺满月光的琴房内,钢琴曲悠扬婉转,一个身着西装的男子,正坐在那里,十指在琴键上灵活跳跃。
他微微阖着眼眸,貌似正在感受着音乐带来的洗礼,英俊白皙的脸颊在月光下,彰显出几丝忧郁的气息。
终于,一曲终了,他站了起来,转过身走到窗前,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周身,另男人身上的气质,越发出尘忧伤。
这时,男人身后,有人上前,恭敬禀告道:“少爷,霍靳深已经到了。”
男人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反而目光中透着嘲讽,“他来得倒是及时。”
“他正在找关系,想要把阮慈从看守所里面弄出来,不过,应该很困难。”
男人微抿的唇角,时不时的会上扬几分,透出一丝轻嘲。
“他也该搞清楚状况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五年的他了,就算是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我了!”
男人转过身,不再阳光,不再清爽,变得愈发成熟,愈发阴冷。
演奏出美妙音符的手指,这会儿正从桌上拿起几张照片。
这五年来很多事儿都变了,可唯独照片中的女人,依然能够紧紧抓住他的视线、他的心疼和全部在意。
肖钦寒对着照片,轻轻一笑,像对情人的呢喃那般,低声说:“小慈,听说我们的儿子长得活泼可爱,被你教得很好。呵呵,我就知道,你会是个好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