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漆黑,冰冷刺骨的寒风徐徐而来,包裹着林温温。
双手被粗麻绳缠紧,勒出一道已经渗出了血痕的印子,透进了绳子的纹理,变得猩红而扭曲。恐惧感如同一股酸性液体,所到之处被侵蚀的面目狰狞,失去了本来的样子。
林温温不停的颤抖着,四面而来的冷风寒霜好像故意针对她一样,成了这场风暴的标靶。风吹着什么东西摇晃着,发出叮叮当当奇异的声响,刺痛着耳膜。远处的海浪声似有似无,似真似幻。
“有人在吗,有人吗?”林温温一遍一遍的呼喊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除了呼啸的风声没有声音愿意回应她。身体残存的力气已经透支殆尽,连干哑的喉咙都再也发不出声音,哪怕是一丝微弱的呻吟。
从陆景深一气之下离开陆宅之后,那注定了是一个无眠的夜晚。林温温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凌晨两点钟,陆宅一片安静,佣人们早都已经休息睡去,就连门口站岗的保镖都在偷偷打着瞌睡。
林温温掀开被子,连拖鞋都忘记了穿,就一个人恍惚着走去了后花园。她的心情很不好,本来好好的一个生日却闹成了这个样子。
深秋的夜冷的不像话,花园里游泳池边的水荡起微微涟漪,枯黄的枝叶随风摆动着,发出窸窣的声响。林温温在池水边站了一会儿,寒冷的风让她清醒了不少,才微微回过神才顿时觉得脚底一阵冰凉。
她下意识的裹紧了睡袍,准备去厨房热些牛奶暖暖身子。转身之际,一个黑影在眼前晃过,随之后脑勺一阵剧痛,天昏地暗的感觉侵袭着大脑。还来不及回头,林温温便应声倒下。
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身处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了。可时间一
分一秒的过去,寻仇还是绑架,却始终没人露面。
被人掳走的时候,林温温的电话正好掉在了陆宅后花园的泳池边,疯狂的响声吸引了陆家工人的注意。第二天下午三点十五分,负责整理花园的工匠们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准备休息,一直到刚刚关掉除草机器,安静的花园才传出了急躁的手机铃声。
其中负责收拾泳池的工人循着声响走了过来,在草丛的边上捡起了林温温的电话,他拿起电话端详着,铃声再一次响起。
工人被吓了一跳,他犹豫着还是接起了电话,“喂,你谁呀……”当陆景深的声音从电话里冲出来的时候,工人被吓了一跳,“你是谁,陆太太的电话为什么会在你手里?”陆景深的声音异常冰冷严肃,那是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有的情绪。
工人拿开手机慌神了片刻,随即立刻道歉,声音带着一丝惊慌,就连隔着电话的动作都不自觉的开始点头哈腰,“对不起陆先生,我是陆家别墅花园的工匠小张,我真的不知道这是陆太太的电话……”“我问你,电话为什么会在你手里!”陆景深提高了嗓门,他已经没有耐心废话。
工人的手不自觉的抖动着,连忙回应道,“陆先生,我是在泳池边捡到的电话,看到有人打来心想着能知道主人是谁才接了的,我真的不知道这是陆太太的电话……”还没等工人说完,陆景深便急促的打断了他,“陆太太在家吗,把电话给她!”“一早开工的时候,就没见陆太太人了!”陆景深即刻挂断了电话,又打给蓉姐确认了一遍,才转头看向叶诗妍,“温温不在家,电话被工匠在花园的泳池边捡到……”看着陆景深恍惚的神情,叶诗妍的眉心紧
紧皱在一起,“都怪我,还是晚了一步,我应该先去找温温的!”陆景深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他第一次感觉到慌张。片刻,他低沉的声音突然间带着严肃,赫然开口,“你是怎么查到的?消息准确吗?”叶诗妍有些犹豫,还是将一切实情告诉了陆景深,“是四方集团的执行总裁将消息告诉我的。”“什么?你说唐筱歌?”陆景深的表情顿时有些激怒,他没想到这一切又再一次与他扯上了关系。
叶诗妍连忙解释,“你听我说,其实这件事是我拜托他帮忙查的,我……”“你去找他帮忙?你是不是疯了?”陆景深还没听完叶诗妍的解释,便厉声责难起来。
“你冷静一点,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叶诗妍深呼吸着,试图让自己保持着冷静,“整个云城有这个能力查这件事的人除了你就是四方集团了,我也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陆景深将眼神投向别处,叶诗妍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尽管他不高兴,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叶诗妍没有理会陆景深的性子,而是将这一切全部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这段时间,她始终与唐筱歌秘密联络,事情的进展很快。没多久,唐筱歌便查到了这件事的主谋。
当叶诗妍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却正好从吴特助的口中得知陆景深已经飞去了M国参加年度世界企业家研讨会。事情想来蹊跷,这个论坛会议世界闻名,叶诗妍自然是知道的,每一年都是姜亦萍亲自去,而今年却换成了陆景深。
情急之下的叶诗妍,通过自己的关系查到了陆景深的航班信息却意外发现他并没有乘坐当晚吴特助帮他预定的头等舱离开。而是在第二天下午,打算乘陆氏的私人飞机
直接飞往美国。
唐筱歌始终偷偷调查,甚至连方墨亭都完全不知情。错失了新能源项目大权的方墨亭这一次真的一气之下离开了云城,听闻是去了欧洲散心去了。
事情调查的还算顺利,几乎并没有遇到什么难题或是阻滞。
车祸那天行凶的三个男人开的那辆银灰色的面包车,车牌是套牌。从路政的监控画面分析,车轮上粘了一小部分与车身相同颜色的银色油漆,所以推断车子很可能是为了掩盖身份所以改装重新烤漆的,这样一来没有登记就很难查到……云城银色的车子很少,一般都是进口漆料,所以想要查银漆的来源并不难,这就大大缩小了范围。最后确定为三家车辆修配厂,唐筱歌派人调查发现,半月前的确有一辆红色的面包车在其中一家喷漆改装过,并且那个自称是车主的人全程交涉都是带着口罩棒球帽和墨镜的,没办法判断长相。
改装厂的老板回忆,之所以记忆深刻,是因为当时那个客人很豪爽。虽然车子只是几万块的二手车,但却一下子甩给他超过车子本身价位的一张支票,并且要求他尽快处理好。
其实在云城,这件事是违法的。唐筱歌花了一笔钱,那个老板才愿意将一切说出来。他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日后被人寻仇,这一行的潜规则大家都清楚,做这种事的人一般不是逃犯就是犯了事儿的人。
所以私人拿出一笔足够他离开云城数额的钱,才好不容套出了事情的真相。修车厂的监控显示,那个人的确正如老板所说,完全看不清楚样貌,像是故意遮挡一样。
本想通过车子原本的样貌去找线索,可这种车子不值钱,就算是真的丢失被偷,车主也未必会报警。所以,线
索中断。
但只要是见了光的事,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从修车厂的监控画面里面,能够清楚地看到当天来取车的那个男人手里拎着一袋便当,上面印着清晰的几个字满记便当。等待取车的空档,他套出同样印着满记商标字样的打火机抽了几根烟。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唐筱歌派人寻找,发现云城城西旧区有一家满记便当,而且是整个云城的唯一一家。他推测,这帮人应该是住在附近,所以才会经常吃着一家的便当。
做坏事的人,情绪一般都处于紧张的状态,所以只是填饱肚子就够了,不会再事物上花太多心思的。
果然,在满记便当蹲守了两天,还是被唐筱歌派去的手下查到了那伙改造车子人。事发后,他们依旧住在城西旧区,那边被陆氏集团集中搞收购,所以很乱。很多房子都空了下来,他们便乘机混进了旧区。
在唐筱歌的调查中,在事发当晚偷偷溜去医院换走叶诗妍的消炎药物的人,就是这伙人中的其中一个。
找到了源头,一切就变得轻松了不少。
当天晚上,趁着那伙人其中的一个出门买便当和啤酒的功夫唐筱歌派人将他从旧区悄无声息的绑走。之后的事情并不难知道了,这个人算是倒霉,轮番的毒打和恐吓必然是少不了的。
想起他们曾经想要致林温温于死地,唐筱歌就下起了狠手,丝毫没有一丝的同情和犹豫。那人被打的不轻,几根肋骨全部断裂,最终他终于交代了幕后的主使,可关于墓园门口的车祸他似乎并不知情。
他们只是收钱办事,而接头人在与他们老大的一次见面中,他正好看到了他的样子。
这个幕后的主使人,却正是陆景深一直以来最信任的,吴特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