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宅二楼转弯的角落里,有一间贵宾套房,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兰花。推开屋子的门,一股幽香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这间房,就是林家老爷子之前在这里住的地方。自从他去周游世界之后,陆景深一直命人保留着房间的原样,方便老爷子随时回来住。佣人和花匠每天按部就班的清洁房间,照料这些兰花。
这一点,当时林温温也是略有感动的。
老爷子去世已经几月有余了,房间依旧一尘不染。陆景深没说,佣人们也就一直按照之前的吩咐去打扫。
林温温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进了这间房。她四处看着,随手摆弄着吊兰垂落下来的枝叶,还挂着水珠的叶片被林温温轻轻一碰,像是抖动了一下,变得害羞起来。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味道。仿佛停留在记忆里,向她招手。
“你在干什么?”一个冷厉的声音从背后突然响起,吓了林温温一跳,她的心脏被狠狠荡漾了一下,正激烈的翻腾着。
她回身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悄悄吞了吞口水,“景深,你不是已经出门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陆景深的目光从远处露台上的兰花丛中移了回来,落向林温温,他轻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有份文件忘记拿了,开会要用。”说着,陆景深还不忘晃动着手里刚刚从书房里拿出来的牛皮纸袋。
林温温指了指房间里的陈设,表露出饶有兴趣的样子,“这间房是谁住的啊,好多花花草草,你说我们的房间要不要也摆些兰花,看着也……”“不需要!”陆景深冷冰冰的开口,他轻咳了一声目光变得暗淡,“我不喜欢植物,就放在这间房里吧,也方便花匠集中打理。”刚要转身,陆景深又停
顿住脚步,声音变得柔软了不少,“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经常来看,也是一样的。”“哦——”林温温的目光有些模糊,只有片刻便回过神来。她将默默攥紧的拳头渐渐松开,轻呼了口气。
随即甜美的笑容立刻挂在唇边,她一把挽住陆景深的手腕,说道,“老公,我刚刚看到衣帽间里有一件新的礼服,是送给我的吗,是不是有什么应酬呀?”陆景深这才想起因为早上着急回公司,林温温又在浴室洗澡所以没来得及告诉她。
“哦,晚上有个私人的聚会,应付一下就好,我派人回来接你。”陆景深挽住林温温的腰肢,轻轻在她的脸颊留下一个吻,便离开了陆宅。
看着陆景深离开的背影,林温温心中一阵恶寒。
她轻轻将兰花客房的门关上,走去了主卧室的衣帽间。
林温温站在门边,端详着挂在衣柜门上的礼服。星星点点的碎钻散落在墨蓝色天鹅绒的裙摆上,如同仙女随手倾倒在天际的星辰,美得不可方物。这样的衣裳,陆景深可以随便给林温温选择最新颖刁钻的款式,因为整个云城,能被称得上是衣架的女人,林温温敢认第二没人敢称自己是第一。
没错,林温温就是这样的一个美人,出落的太过美好,脱俗于尘世。
还没到五点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布加迪轿车便停在了陆宅的正门,蓉姐敲门通知林温温。却被刚刚化好妆换上衣服的林温温惊艳到了,即便是每天都能见到面,仍然忍不住频频夸赞。
今天的她格外化了个无比精致的妆容,配上了久违的红唇。为全身上下端庄雍容的华贵增添了一抹跳跃的性感与活泼,无论是怎样的装扮,都适合她。
打开车门上车,林温温的目光落
向驾驶室,一个陌生的面孔跃入眼帘。她侧过头看向同样坐在后座的陆景深,微微张口,“那个戴眼镜的吴特助呢,好像很久没有看到了……”陆景深拿着财经杂志的手微微震颤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脸上波澜不惊,“你没看新闻吗,吴特助已经去世了,自杀。”林温温有些震撼,这些日子她整日待在陆宅,除了在花园晒晒太阳就是看看书听听音乐,完全没有留意到新闻内容。
“自杀了?”林温温重复着陆景深的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车厢内的沉默,从陆宅一直到了云顿酒店的停车场。直到司机走下车门,恭敬的请林温温下车,她才回过神,点点头将手递给了陆景深。
那是一个私人的订婚派对,主人是云城上流社会举足轻重的富商,听说他三十五岁,却已经是第四次结婚。结婚对象是一个小自己整整十岁的年轻女孩子,顶着一张整容脸,可身材却过分火辣。
参加派对的人都是上流社会的人物,大多是携伴而来。
林温温看着不远处一对看起来甜蜜的情侣来宾,悄悄靠在陆景深耳边八卦了几句。那个人她清楚的记得,上一次与陆景深参加慈善晚宴的时候,他身边的夫人并不是今天看到的那个女孩子。
陆景深看上去倒是云淡风轻,毫无惊讶的样子,“只有在这种私人派对里面,你才能知道哪个男人是披着羊皮的狼,慈善晚宴那种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林温温瞄了一眼陆景深,轻笑着调侃道,“看起来,你是在向我表忠心喽?”陆景深微微抬起嘴角,邪恶的笑着,“别太嚣张!”这样的场合,林温温一向不喜欢,无非是那些漫天吹捧似的寒暄。互相称赞,互相攀交。面对着那些簇拥
和称赞,林温温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除了微笑,她就像是个木头人。
陆景深被邀请去与订婚派对的男主人及其友人一同合照,林温温便落了单。她提着裙摆,悄悄拿了一杯香槟躲去了偌大的宴会厅角落。
一杯加了冰块的香槟下肚,闷热的烦躁也减退了大半。
“一个人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人影一晃,挡在了林温温面前。
她抬头看去,不自觉的脱口而出,“唐筱歌……”唐筱歌喝到一半的红酒差点吐出来,他的眼神里写满了惊恐与讶异,指着林温温的手有些颤抖,“你……你不是失忆了吗?”话音才刚刚落下,陆景深便走了过来,他将手搭在林温温的肩上,表情是笑意可眼神却明显像是在占领领地的野兽,露出了锋利的牙齿,“想不到唐总也来了啊,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呢。不过怎么一来,就赖在别人老婆身边啊,多亏这里没有急记者,否则又要乱写一通了。”唐筱歌根本没有心思理会陆景深的挑衅,他的目光毫无避忌的停留在林温温的身上,他缓缓开口,试图继续追问,“你……”林温温将圆圆的眼睛眯成了一条弯弯的玄月,露出温柔的甜笑。她打断了唐筱歌的惊叹,先开了口,“景深,原来你们认识啊,难怪他刚刚走过来就问我你有没有一起过来呢。是你朋友吗,看起来有点面熟哎……”“什……什么?”唐筱歌突然间一头雾水,他整个人像是被雷电击穿一样,觉得浑身酥麻没有力气。刚刚林温温明明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怎么这一刻又装作不认识了,唐筱歌甚至有那么一秒的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理智告诉他并不是这样。
陆景深紧紧环住林温温的肩膀,
不羁的笑容里面分明带着一丝得意,“不是朋友,只是无关紧要的人,我们走吧,去那边跟邓爵士打个招呼……”说完,便搂着林温温走去了宴会厅的中央,只留下一脸错愕的唐筱歌。
在之后,代替方墨亭来参加晚宴的唐筱歌本想打个招呼就先闪人的,他向来不怎么喜欢这种社交场合。尤其是曾经在娱乐圈中心的他更是走到哪里,都被人投来探索般的目光。
但自从刚刚那件事发生之后,唐筱歌便没有离开,他始终在一旁观察着林温温。她的一举一动,她的一颦一笑。很奇怪,她的样子和举止,总是时而熟悉时而陌生,唐筱歌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红酒,微醺的醉意更将他推向了迷雾的森林。
她的样子温柔了不少,可眼神里分明的执拗和倔强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唐筱歌一直在找机会跟林温温说话,他很想问清楚。可陆景深似乎并没有给他继续接近林温温的机会,始终陪伴在她身边,直到整场宴会结束。看着林温温和陆景深有说有笑的上了私家车离开,唐筱歌的心一阵落寞。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却没想到在面对林温温的时候依旧慌神。
接到姜亦萍的来信时,恰好是第二天上午,陆景深不在家。林温温正坐在花园里喝茶,送信的速递员很没礼貌的将信从花园的墙外扔了进来,只高喊了一句收信便不见人影的一溜烟离开了。
林温温一惊,心里一阵怒气,“这个人真没有礼貌……”修葺花园的工匠随口回了林温温一句,他笑呵呵的说着,“现在谁还寄信,恐怕是专程送封信过来觉得心里憋气罢了。”“姜亦萍?”林温温随手拿起信封看了一眼,脱口而出,“怎么老夫人还给景深写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