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麻烦你开快一点……”林温温焦急的坐在出租车的后座,她的心早就已经飞去了九霄云外。窗外不断疯狂退后的影子像是在记录着时间流转而逝的点滴,在本就不够空间的脑子里面硬是给这些伤心事留了一席之地。
手指死死的扣住衣角,变得苍白不堪。寒冷的风呼啸而过,在车窗的边缘刮出刺耳的声响。林温温紧紧的盯着窗外,不错过任何一个可能看到暮烟儿的转角和路边。
天色已经越来越黑了,路灯被点亮。整个云城显得更加荒凉了,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你千万不要有事,等我啊……”林温温喃喃自语的内容变得浑浊起来,甚至是有点语无伦次。她的人生已经失去太多至亲,暮烟儿是除了肚子里的孩子以外,唯一能够支撑她走下去的人。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谈恋爱。甚至见证了彼此生命中最灰暗煎熬的时期,彼此鼓励着搀扶着走了过来。过往的点点滴滴,喜怒哀乐,一瞬间涌了上来,占据着回忆的出口。
墓园距离机场,四十几分钟的车程,却漫长的好像一整个世纪那么久远。不停擦肩交错的车子,鸣着笛,尖叫而过。司机拼命的踩油门,大概是以为这个满脸焦急的女孩子是在赶航班或是追逐即将远走的爱人也说不定。
“孩子别着急,再拐个弯就到了!”司机师傅年岁比较大了,操着一口方言的口音,安慰着林温温。
可不巧的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开始堵车了。
“好像是收费站出了什么问题,恐怕要……”司机师傅的话还没说完,林温温便扔下几张百元大钞就冲出了后座,一路向机场的方向狂奔起来。
“孩子,你给的太多了……”老师
傅拿起几张百元大钞,探着脑袋抻出手挥舞着,扯着嗓门试图叫住林温温。可她,早就已经消失在转角的车流中了。
寒冷的深秋之夜,林温温穿着一身黑色的厚呢大衣,却生生的跑出了一脑门的汗。她喘着粗气,一边在机场大厅里四处寻找,一边拿着电话不断的播着暮烟儿的电话。
终于,在十分钟后的第十五通电话中,对方接了起来。
林温温急不可耐的冲口而出,声音焦灼,“烟儿,你到底在哪啊,我已经到机场了!”片刻,电话中响起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语气温柔客气,“不好意思,我是机场的工作人员,请问您认识这部手机的机主是吗?”林温温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紧张的追问道,“我认识我认识,她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您冷静一点,只是有人捡到了这部手机和一些物品交给了机场的服务台。如果您也在机场的话,麻烦您过来取一下,顺便看看这些东西是不是您朋友的,就在一号服务台。”林温温二话不说的便冲向了一号服务台,越是这种时候,事情才越是发生的让人恼火。一号服务台在另外一个航站楼的里面,林温温不顾一切的疯狂向旁边的航站楼里面跑了过去,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怀孕四个月的孕妇。
来到服务台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就站在那里,听声音林温温知道就是刚刚接电话的那一个,“你好,我是刚刚给这部手机打来电话的人……”服务人员礼貌的行了个礼,于是拿出一个行李袋和一部手机放在桌子上,“请您看一看,这些东西是不是您朋友的,如果确认是的话,麻烦在这里登记一下,就可以拿走了。”林温温慌张的在行李袋
里面查看着,只有几件衣服和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林温温认得,这就是暮烟儿的行李袋。
“没错,这是我朋友的,她人在哪里?她应该是一个小时前下的飞机,是谁捡到这些东西的?在哪里捡到的?”林温温急不可耐的一直不停询问,她的眼神几乎快要冒出了火光。
可不管怎么询问,工作人员似乎都无法给出林温温满意的答案。手机和行李袋是一个钟头前路过的乘客捡到并且交给服务台的,当时并没有找到主人,也没有人看到过暮烟儿。
后来,在林温温的一再请求下,机场的工作人员帮林温温调出了暮烟儿的航班信息,并且在她的出机口调取了监控。
监控显示暮烟儿一下飞机便驻足在一台移动电视前看了看很久,里面播放的内容正是关于暮先生举行葬礼的消息。随后她瘫坐在一边的长椅上打电话,那个时间正是在和林温温通话。
暮烟儿坐在长椅上一直哭一直哭,突然间她将手里的电话和行李袋扔在了一边,起身向门外走去。监控的内容只能拍到暮烟儿出门招手叫车的动作,再之后便离开了机场范围,看不到了。
林温温漫无目地的在机场里晃荡,她拿着行李袋和电话却没了方向。暮烟儿的情绪似乎太过激动,她很担心会出什么事情。
突然间,一个想法闪过。林温温迅速叫了车,再次折返回墓地。
此时此刻,暮烟儿能去的地方大概就只有墓地了。新闻里播出了暮先生葬礼的地点,暮烟儿应该是去了那里。
一路上,林温温不停的催促司机,几乎快要吵起架来。
刚一下车,林温温便毫不犹豫的冲进了墓园。天已经黑了,里面几乎已经没了人影,只有夜间巡逻的安保人
员在来回走动。整个墓园的气氛陷入一片寂静,是可怕的安静。
林温温根本没有心情理会这些,只是快步向暮叔叔的墓地走了过去。果不其然,离的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在寒风中不停的颤抖。是暮烟儿,林温温松了一口气,加快了步伐。
她随手从暮烟儿的行李袋里拿出意见厚一点的外套,披在了暮烟儿的身上,喘着粗气,“原来你在这儿,担心死我了……”“为什么,为什么好好的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我上一次去的时候,医生明明说我爸恢复的不错,还说再过一阵子就可以出院了,怎么会……”暮烟儿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似乎更加厉害了,“上天是不是捉弄我啊,我连我爸最后一眼都没见到,为什么连最后一眼都不让我见,为什么啊……”“你冷静一点烟儿,疗养院的护士说叔叔是死于心脏病突发……”林温温的声音有些低沉,她实在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安慰。
暮烟儿疯狂的摇头,她的样子充满了绝望,“不可能,我爸根本没有心脏病,为什么死于心脏病发。不可能,我要问问我爸,我要见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暮烟儿便一边哭喊着一边开始趴在地上发了疯似的用双手用力的在坟墓的一侧翻动着泥土。她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趴在地上拼命的翻找着。
水晶指甲被狠狠地折断,充斥着湿润的泥土。她的指尖在土壤里发狠似的拨动翻搅着,直到被泥土里面的碎石子刮出一道道血痕。伤口在墓园灯光的映衬下格外明显的刺进眼里,变得狰狞又悲惨。
林温温再也看不下去,她跪在地上一把抱住暮烟儿,不管她怎么挣扎都还是拼命的环住她
的臂膀,同样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够了,不要再继续挖了!”“你放开我,我要见我爸,你放开我!”暮烟儿好像完全丧失了理智,她的嘶吼声几乎吸引了在一旁巡逻的安保。可这样的场面他们似乎早就已经司空见惯,只是轻轻瞄了一眼,便继续自己的工作。
林温温见到暮烟儿这个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她无法阻止暮烟儿越来越严重的情绪发作,只好用力将暮烟儿推在地上,提高了嗓门说出了真相,“别挖了,暮叔叔的遗体根本就不在这里面!”一句话,空气顿时安静下来。暮烟儿瘫坐在地上,甚至顾不上擦干眼角的泪水,终于她的目光迎上了林温温的目光,嘶哑的声带已经难以发出正常的共鸣,用微弱的只有林温温才能勉强听清楚的声音开口。
“你,你说……你说什么……”林温温狠狠地咬着嘴唇,还是将这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暮烟儿。
“你说小安有可能是杀死我爸的凶手?”暮烟儿惊呆的瞪大了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我不是说他杀了暮叔叔,法医鉴定的结果确实是死于心脏病发。可这件事实在太过巧合,一定是有人想隐瞒这件事所以才会偷偷运走了暮叔叔的尸体。但是吴特助手臂上的抓痕,和暮叔叔指甲里的血肉组织也太巧了不是吗?”暮烟儿突然间发疯似的就要往外冲,嘴巴里念念有词,“我要去找吴影安,我要问个清楚!我要去找他!”林温温一把拉住暮烟儿,语气严肃的说道,“你如果真想给叔叔讨回公道,就不要贸然行事!如果真的与他有关,你这么冲过去不但什么线索都找不到,还会打草惊蛇,很可能连叔叔的遗体在哪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