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暮烟儿从梧桐路公寓搬走,林温温就再也没见过她。她有打过几次电话给暮烟儿,却始终是暂时无法接听的状态。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多到还令人来不及反应,林温温只是觉得生命中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
最好的朋友暮烟儿不明所以的离开自己,甚至没有一句交代。身边那个能够依靠的男人也一下子成了陌路,就连唐筱歌和王漫,自从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悔婚事件之后,一个闭门不见一个不知去向。
林温温坐在客厅里,面对着空荡荡的家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她打给爷爷的时候,老爷子正在布拉格的广场喂鸽子,身边是提琴和人们欢呼共舞的乐声。听着老爷子开心的声音,林温温还是没能告诉爷爷关于林氏的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漫长的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开端。
于是,她只是报了平安,嘘寒问暖几句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再次见到陆景深的时候,是在林氏的股东大会上。那天的阳光正好,入秋以来难得的几天晴天,虽然空气依旧寒冷刺骨,可阳光却还是暖的。
这一切,都不像林温温的心。
距离股东大会开始,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与林温温同样早到的是陆景深。整个会议室里,只有陆景深和林温温相对而坐,气氛尴尬的像是凝结在时空里,停止了运转。
“事到如今,我想听一句你的真心话……”林温温突兀的开口,单刀直入。
“什么?”陆景深的目光本来落在今天的回忆章程上,面对着这个曾经与他同床共枕四年多的女人,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看不出悲喜。
“林氏现在已经是个空壳,你费尽心机的从我手上骗走股份
进入董事会,到底是为什么?三百亿的市值,除非林氏起死回生,否则你根本脱不了手。现在所有人都不看好林氏,凭你陆景深的财力,这么一点钱根本不值得你大动干戈。”林温温字字珠玑,她的每一句话都恰如其分的揭开了这件事的疑点。的确,陆氏随便一个工程的投资都远远超出了这百分之十八的股份,能让他纡尊降贵坐在这里的原因,不仅仅是林温温好奇,就连整个商界都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陆景深扬起一个嘴角,轻轻的笑了笑,他点头,唇间发出感叹的音节,“就算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有信心能在保住林氏股份的前提下凑到三百个亿还给我吗?”林温温坚决的神情出现一丝犹豫,这个问题她有想过,除了去向唐筱歌借钱之外,她想不到什么好的方法。但是让唐筱歌去跟方墨亭开口,这件事林温温绝对不会这么做,所以换言之,陆景深的话她没办法反驳。
还没等林温温开口,陆景深便笑了,“回答不了,也就是即便我给你足够的时间,结果也还是一样。不管林氏的股份的值不值钱,对我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个把损失减到最低的决定罢了。”“呵——”林温温冷笑着,她深呼吸语气变得低沉,“果然是陆景深,每一步都算计的如此精明,我真想知道你的人生有没有哪一件事是没有经过计算的。”陆景深冷笑,心脏却偷偷的痛了一下,只是他的表情依旧平淡如水,像是不曾有过一点波澜。
很快,董事们都陆续到场。见到陆景深,每一个人都满脸堆笑的前去寒暄问好,约吃饭的,约打高尔夫的,总之就是各种人带着伪善的面具竭尽所能的攀权附势罢了。
所有人都当林温温是透明的一样,别说脸色了,就连打声招呼都免了。这个年纪轻轻的董事,连林牧这个亲生父亲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何况是这群股东。
最后一个走进来的事林牧,他依旧像是往常一样坐在总裁的位置上,主持大局,大家对陆景深的恭维他全都看在眼里,顿时心生不悦。
“今天的股东大会议程,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有一位新的股东正式加入董事会,就是陆氏集团的陆景深。”林牧的语气听上去十分严肃,没有一丝的客气,表情也显得很僵硬。
“哎呀,林氏集团也是时候加入一些年轻的思想了,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快要跟不上这个时代的运转了……”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股东先开了口,他的无疑是在捧陆景深,别人又怎么会落后,全部都纷纷附和着。
“是啊,我们集团以后有陆总带领,一定会大赚一笔的!”“哈哈哈,是啊!”一个个股东全都争相恐后的巴结陆景深,他也只是礼貌的站起来跟大家打招呼,丝毫没有在陆氏那样冰冷的总裁架子,这一点倒是让林温温有些吃惊。
“以后还要靠在座的长辈多多指点提携,我们共同进步发展,也都是为了林氏集团尽快摆脱现在的财政危机,我相信这一次的金融风波很快就会过去……”林牧的脸色像是一个黑面神,眉头轻颤,他死死的瞪着在座的股东。很显然,陆景深的加入还来意不明,却先是笼络了人心,单单是这一点就已经让林牧很不开心了。不仅是下了总裁的面子,同时也增加了他地位稳固与否的风险。
一个年级更长一些的股东憨笑着,点头说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景深这孩子
小时候我见着就聪明机灵,那时候你爸爸和林总可是很好的朋友,没想到最后你娶了林家的女儿,还进了林氏集团,缘分啊——”“哈哈,是啊。这么一说,我们温温还真是有福气呢,我们这些长辈都替你们高兴啊!”明明刚刚还在给林温温摆臭脸的人,却在这个时候笑脸相迎的扮演起慈祥长辈的角色,林温温冷笑一声没有接话。
“好了!”林牧一拍桌子,很显然是坐不住了,他的声音冰冷,“现在可不是闲话家常的时候,我们再开会,有什么事留着一会儿喝茶的时候再聊!”“是啊,林总说的对。”又是刚刚那个两面三刀的中年男人,他露出一口微黄的牙齿,曲意逢迎,一副狡诈的面孔。林温温认得他,只是林氏最小的股东,因为父荫所以家里有些钱和产业,没什么大本事,趋炎附势倒是有一套。
陆景深始终表情淡然,林温温总是不自觉的瞄向他,心里隐约觉得他的样子不像是当局者,倒更像是一个旁观者。在一边讽刺般的,看着林氏集团内乱一塌糊涂的样子。
终于,陆景深开了口,他的问题像是一把利剑,径直抵住了林牧的喉咙。
“据我所知,林氏集团旗下的工厂前段时间发生了小规模的爆炸事件,其中两个工人在爆炸事故中不幸身亡。因为有消息称,林氏集团是为了节省开支所以在工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更换了防护网的供应商以次充好,其他工人知道以后现在集体罢工,借此事件来威胁林氏讨说法……”陆景深转过身,质问的眼神看向林牧,“林总,因为这件事林氏集团的股价今天一开市,就跌了将近五个百分点。作为股东,我很想知道您打算怎么处理
这件事?”“是啊,林总,听说那些工人罢工不干活。不仅是因为这件事影响恶劣,就连罢工导致停工的直接损失计算下来也已经不是一笔小数目了!”股东们就着陆景深的话题,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林牧不动声色,虽然他很不喜欢陆景深以这种口吻质问他,逼他给出交代,但是毕竟陆景深已经是林氏集团的股东,他的确是有权关注这件事的后续解决方法。
“这件事陆总可以放心,我会派人去跟工人们谈判,力求尽快解决这个问题。而且对于事故中丧生的两名死者,林氏也会跟家属沟通,只要给出满意的赔偿,我相信解决这个问题并不困难。工厂事故而已,时有发生的,股价的波动也属于正常范围,这一点我相信陆总应该知道。”陆景深笑了笑,摊开手掌一副无奈的神情不停摇头,“是不是每一次林氏集团的股价变动林总都自我安慰觉得是正常波动,所以这几年林氏的业绩才会一落千丈呢?”“你——”林牧被气得脸色发青,若不是这件事迫在眉睫,又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想必林牧早就拍桌子翻脸了。
陆景深打断了林牧,他的神情淡然,说道,“好,既然林总有信心处理,我们就拭目以待。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派谁去跟工人谈判呢?”林牧皱着眉,令他的心烦的是陆景深对他的不重不敬,而非爆炸问题,他随口说了句,“我已经安排了我的助理去处理这件事,只要代表林氏,派谁去都是一样的!”“现在的问题是死了人,公众都擦亮眼睛盯着这件事,你只是派一个小助理去处理。工人们会不会觉得,你是在敷衍他们呢?”陆景深言辞犀利,屡屡使得林牧面露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