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林温温始终还是有些犹豫,她拿着笔杆的手有些颤抖,目光时不时的瞥向陆景深,而陆景深的脸色一直如常,他看向林温温,眼神似乎是在说,一切由你决定。
林温温知道,这始终都是林家的事,即便陆景深有什么看法都好,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些什么意见的。
老爷子有些急了,他一拍桌子,假装生气的说着,“温温啊,你不签,就是不听爷爷的话喽?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不是这样的,爷爷……”林温温的语气有些急躁,她叹了口气说道,“可是,爸爸知道这件事吗?”提起林牧,老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林温温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关于林牧的意见,更让老爷子的心一揪一揪的疼了起来,他笃定的说。
“林氏始终还是我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他来干涉我了,我喜欢交给谁就交给谁。我的宝贝孙女,你要是再不签的话,爷爷现在就走。”说着,老爷子假装拿起东西,就要起身往门外走。
林温温当然是吃这一套的,她连忙拉住爷爷,一鼓作气,“好,我签!”老爷子这才笑意盈盈的转过身子,摸了摸林温温的头发,“乖孙女……”林温温翻开合同,她的目光停留在最后的一串数字上,林氏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这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从她签字的那一刻起,林氏的掌权人就再也不是林牧和王爱萍了,尽管他们手里也有超过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可相比林温温手里的比重,权利的归属一目了然。
林温温握着笔杆的手加重了力道,想到这些,她的心忽然间被一层浓雾掩埋了起来。
她惊讶于自己竟然有一丝窃喜,无关权利无关金钱,
而是关于仇恨,关于报复。
只要签了合同,拿到这些股份,她就可以报复王爱萍和林宛心,还有林牧,这是最好的方法,也是最快的途径。
片刻,林温温便迅速的在合约的最后一页右下角利落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笔落无声,笔听亦无声。
可响彻心扉的巨鸣却冲击着林温温的神经,说不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陆景深的眼神划过一丝庆幸,他想起自己的父亲,温热的掌心开始变得冰冷。老爷子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瞬间落了地,他满意的点点头,冲着律师示意着。
律师便迅速的收起合同,说道,“林小姐,从今天开始,林氏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就正式归于你的名下,合约列明股份不可转让给林氏集团内部以及林家的任何人员。”“除了股份之外,同时林老爷子名下的几套房产以及古董名画的收藏品,还有他个人的全部财产,估算总价值大概在两亿五千万左右,在他百年归老之后,林小姐是唯一的继承人。”律师整理好全部的文件,站起身,“林老先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有事随时打给我。”“好好好……”老爷子笑眯眯的点头,陆景深便立刻起身派人送律师出去。
林温温一脸错愕的看向爷爷,“不是只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吗,怎么……”老爷子笑了笑,“这有什么可说的,我现在安排好所有的事,落得一身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临时就交给你了……”说着,老爷子伸出手拉住陆景深的手,语重心长的嘱咐到,“孙女婿,你要帮温温看着林氏,有你在我更放心。温温啊,你要开心健康的生活着,孙女婿是难得的好男人啊,你要懂得珍惜知
道吗。”林温温眼圈红红的,“爷爷,你这是干什么啊,说这些。”就这样,三个人围坐在一起的温馨画面,永久的停留在了这一刻。
老爷子为林温温想的很周全,关于股份的事,合约里格外列明了不可以转让给林氏以及林家的任何一个人,也就是说,即便林老先生以后不在人世了,王爱萍林宛心或是林牧,都不可能逼林温温转让股权。
为了这个孙女,老爷子不惜牺牲了自己的儿子儿媳和另外的孙女,他知道,那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已经足够养活他们这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而林温温,受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委屈,这些在林老先生看来,远远不足以弥补她所承受的一切黑暗。
林温温是在临近晚饭的时候,才知道爷爷叫陆景深约了林牧一家人来陆宅吃饭,她知道爷爷的目地是什么,虽然一会就能看到王爱萍落败气的半死的模样,可林温温想起林牧的那张脸,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些忐忑。
复杂的情绪始终羁绊着林温温,坐立难安。
佣人们得知晚上家里会来客人,于是一直在厨房忙前忙后的准备着晚餐。难得的周末,陆景深整整一天都在陆宅,没出去过,只是中途偶尔会几通电话,关于工作的内容。
老爷子午睡之后,便去了后花园赏花喝茶,写写书法,看似悠闲自在,实则是在思考。从年前的时候起,林老先生便有一个习惯,是连林温温都不曾知道的。
就是每当有什么烦心事的时候,他便会一个人写写书法,看着浓郁的墨汁浸透宣纸的时候,他似乎总是也能跟着参透一些事情。
很神奇,难以解释的习惯,一直持续了三十多年。
林温温始终坐在客厅,手里
的遥控器不停的更换着频道,显得焦躁又心不在焉的样子。
“怎么了?”陆景深似乎是看出了林温温的慌乱,于是上前,一只手搂住林温温的肩膀,在她耳畔轻声细语的说着。
每一次靠近陆景深的时候,总是有种强大的力量在后面支撑起她脆弱不堪的精神,那一刻,她终于稍微的放下的盾牌,稍稍休息了片刻。
林温温摇了摇头,勉强挤出微笑,没说话。
陆景深伸出手,覆盖在林温温的手背上,一股温热的感觉传遍全身,“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冷气开的太大了?”陆景深怎么会不知道,他只是故意的顾左右而言他,试图缓解着林温温心里沉重不堪,越积越多的负担。
“我以为我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事情好像并没有按照我以为的去发展。”林温温淡淡的开口说着,并没有回应着关于冷气的问题。
“等一会儿面对他们,就八个字。从容一点,不卑不亢。这就够了,不要想太远。”陆景深的语气坚定,声音淡然。
林温温的眉心荡起涟漪,她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好乱,我根本不会管理公司,我也不想因此而必须与林牧有那么多的交集,这让我压力很大。至于林氏,我很怕它会败在我的手上,我该怎么办?”陆景深扬起一个嘴角,侵染着一抹笑意,他伸出手宠溺般的揉了揉林温温柔软的发丝,声音温暖如阳,“蠢死了,你老公可是陆景深,有什么困难是他解决不了的吗?放心好了,你就做你自己喜欢的事,一切顺其自然。”林温温无助的目光投向眼前这个面容幽俊的男人,一向冷漠如冰的陆景深,在温柔的时候,竟能够散发着瞬间化开天寒地冻的温暖。
她
用力的点点头,陆景深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给她莫大的力量,支撑着她去面对这世界上的所有恶意。
很快,距离晚餐约定的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了,林牧他们大概也快到了,林温温换好衣服和陆景深一早便等在了客厅。
若不是因为林老先生,已经对林氏恨之入骨的陆景深才不会如此给面的特地下楼迎接。
关于林牧一再试探陆氏机密的事情,关于林宛心一次次陷害林温温甚至推她下楼的事情,关于王爱萍买凶杀林温温的事情……这一幕幕全都像是黑白色的胶片一样,不停的在陆景深的脑海里疯狂的洗版,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才片刻,陆宅的大门便有了声响,一辆车停在院子里,是林牧一家子来了。
很快,他们便进了门。
再次看到林宛心的时候,林温温觉得她似乎是少了一分之前的灵气和傲人的气势,她始终低着头,没有抬眼看过林温温和陆景深。
几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的站在陆宅的门厅,气氛尴尬的快要凝结起来。对林牧而言,他始终难以忘怀上一次来这里接父亲回家,被拒之门外的事情。
对林宛心而言,这里是她自己跳进自己为林温温准备的陷阱的地方,她心里的愤恨和耻辱,岂能是一朝一夕消散的去的。
王爱萍一向擅长应付各种场面,尤其是林老爷子亲自叫他们一起来吃饭,这样争取表现的机会,王爱萍自然是一早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的。
于是,她率先打破了无休无止的沉默,“哎呀,我还是第一次来陆宅呢,这里真是富丽堂皇啊,装修的像是一个小皇宫一样,温温可就幸福了,有景深这么好的男人疼。不像我们宛心就可怜了,没人疼没人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