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陆景深是故意提起张峰,在这个并不巧合的时间里。
来看林宛心,倒是成了今天的顺带之事。
他的目的,是王爱萍。
听到张峰的名字,王爱萍像是被雷电击穿了身体,愣在医院的走廊里,动弹不得,神情更是显得狼狈不堪。
她和陆景深四目相对,此时空气静的仿佛能清晰的听见王爱萍轰鸣的心跳,而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思,如死潭般静谧而又深不可测。
医院匆匆的会面令王爱萍心有余悸,当天晚上她一直辗转着无法入睡。
她始终想不明白陆景深突然提起张峰是什么用意,她看着躺在旁边酣然熟睡的林牧,即便林家与林温温的关系再水深火热,那也是他的亲生女儿,血浓于水。
这件事一定不能让林牧知道。
王爱萍的担心愈演愈烈,巨大的情绪一下子涌出堵在她的胸口,令她无法呼吸。
凌晨两点,王爱萍拨通了张峰的电话,是停机的状态。她的心跳的更快了,只是一晚上的时间,却漫长的如同度过了一个寒冬。
第二天一早,再也坐不住的王爱萍,主动去了陆氏集团。
她等在门口,远远看见了陆景深的黑色宾利,便迎了上去。
王爱萍和陆景深坐在那辆被擦得锃亮的黑色宾利里,吴特助和司机识相的下了车,一左一右的在外等候。
“您找我有什么事?我还有个会要开。”陆景深说着,看了一眼手表。
王爱萍紧张的抠着手指头,一时间找不到什么样的开场白更有利于她自己,她明显的紧张和焦虑让她的心一直没完没了突突的直跳,这些陆景深都看在眼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还是在陆景深示意她自己要下车赶去开会的最后关头开了口,“张峰的事,你是怎么知道
的?”王爱萍没敢看他,问出口的瞬间,心脏不听话的跳得更快了。
陆景深笑了笑,今天王爱萍的出现是他一早就计算好的,事情没有任何意外的按照他想要的方向,顺利进行着。
陆景深只是冷冷的微笑,没回答王爱萍的问题,这让本就紧张的王爱萍突然乱了方寸,“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王爱萍顿了顿,见陆景深继续沉默,急性子的她,一副豁出去了的架势。
“好,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告诉你吧。我是找了张峰教训了一下那个小贱人,那又怎么样,她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在你身边吗,你还想我怎么样?”“你说话啊陆景深,你到底想怎么样。”王爱萍几乎是用喊的,说出了这句话。
陆景深抿了抿嘴唇,笑意渐浅,他并排和王爱萍坐在后座,王爱萍始终侧身对着他,而他一直面向车窗正前方,没给过王爱萍一个正眼。
“你很怕林牧知道这件事吧。”陆景深正中要害。
“你到底想我怎么样?”王爱萍的眉心已经皱成了一团。
“我就不绕弯子了,既然您来找我,说明您是有诚意解决问题的,我只想你帮我做一件事。”“什么事?”王爱萍睁大了眼睛,看着陆景深。
“我知道林牧手里有一个U盘,里面是关于北海集团借壳上市的财务漏洞数据资料,我希望您能帮我得到这个U盘。”陆景深所说的北海集团,是这几年锋芒初现的一家跟陆家打对台的公司,虽说论财力还是人脉都远远不及陆家的一丝一毫。
但它的存在还是像苍蝇一样,惹得陆氏集团心烦意乱。
再小的危险都要及时止损,以免留下隐患,这是陆景深在商场向来的作风。
也是这么久以来,无论多少险恶的惊涛骇浪,他都
能顺利避开的缘由之一。
王爱萍眼珠子一转,“关于这个我的确知道一点,但据我所知,那也是我们家老林花了大价钱从黑市上买来的,他很重视那东西,放在了保险柜里,我根本就拿不到。更何况,这要是被老林知道了,我不是一样会死的很惨。”“那你觉得,林牧看见这个会不会比你拿了他的U盘更令他生气?”陆景深知道王爱萍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但他并没有给她全身而退的机会,而是以一种气定神闲的姿态,步步紧逼。
陆景深所说的东西,是一个短片。王爱萍警惕的拿起了陆景深递给她的手机,刚看到第一秒,她就差点窒息了。
张峰竟然在陆景深的手里。
王爱萍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了。
“过程我不在乎,你怎么说怎么做,是偷还是抢我都管不着,我只要结果,越快越好,我的耐心已经在倒计时了。”陆景深恶狠狠扔下一句话就下车了。
这一个礼拜,相安无事的过去了。
林温温和陆景深依旧一起住在在陆家别墅,这一周她乖乖的待在陆宅,没有去过梧桐路公寓。
除了白天的各自忙碌,晚上他们会像之前一样,一起吃晚餐。
然后林温温看泡沫剧或是为白天在天音没有处理完的合同做最后的收尾,陆景深则是在书房开那些永远也开不完的视像会议,或是打那些永远也打不完的工作电话。
但他们都会在十一点之前完成各自的事情,洗澡,上床。这是三年来都在重复的生活模样,他们都已经习以为常。
像是普通的夫妻一样,有时候陆景深会在上床后直接疲惫的睡去,有时候他兴致正好,两个人便会云雨一番。
虽说,现在的他们,不论实质还是名义上,都是真正的夫妻。但
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这一切就目前而言,只不过是一个伪装成水晶球的泡沫,看似坚固,实际上却岌岌可危。
近来发生的事情多的令所有人措手不及,难得这样安静的一周让林温温有点找回从前的感觉了,至少在这几天里,她觉得能温顺的当一只陆总身边的宠物猫,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除了难缠的唐筱歌在工作时的百般刁难和诸多要求,令林温温心有余悸的,便是上个礼拜在游乐场,唐筱歌威逼利诱,半拖半拽的让林温温足足受了整整六次过山车的折磨。
林温温除了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进游乐场之外,剩下的誓言就全部都是对唐筱歌的诅咒了。
很快,约定的时间就到了,便是今天晚上七点陌香阁中餐厅406号包房。
方墨亭的电话提醒着林温温,她的承诺。
林温温拨通了唐筱歌的电话,一直到出现鸣音,也没有人接,第三次,第四次,依旧如此。
放下电话的林温温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晚上七点还有不到六个小时的时间,她的心里开始打鼓。
虽说唐筱歌答应了林温温未知的要求,但唐筱歌这个人做事一向随着自己高兴,连动辄几百万几千万的合约他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只是跟林温温的口头承诺,这一点林温温是预计到了的,所以在这一整个礼拜中所有能见到唐筱歌的时刻,她都刻意的提醒了他周末赴约的承诺。
当然,都是以胁迫的方式。
而唐筱歌,都欣然答应了,丝毫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
可是现在怎么了呢,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只是暂时没听到吧,林温温这样安慰自己的话,在接下来十几通无人接听的电话面前不攻自破。
不能再等下去了,还有五个小时左右,
如果找不到唐筱歌,不能如期赴约的话,她不知道方墨亭会不会真的毁了她母亲的遗物。
尽管她已经收到了方墨亭的五百万,尽管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甚至能不能再重新拥有这个镯子,不管它此刻在谁的手里,林温温都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至少能保证它的完好无损。
就连陆景深拿出上亿的代价都没能再从方墨亭手里买回来的镯子,林温温更是不敢抱有能再重新赎回它的心了。
所以,这是她唯一能做的,去保护它的方法了。
林温温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去唐筱歌家路上的这半个小时里,她绞尽脑汁的想了无数种一会儿唐筱歌耍赖的招数,以及一一拆解的方法。
可是唐筱歌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因为当林温温在他家门口疯狂按门铃按到手软的十分钟后,依旧没有人开门的时候,她知道,唐筱歌不在家。
云城这么大,短短几个小时,想找一个故意躲你的人,恐怕并不逊色于去大海里面捞一根针的困难程度。
林温温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再也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她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唐筱歌的公寓,漫无目地的走在街上。
此刻,她已经顾不得唐筱歌在哪做着什么,她的脑子里只是一遍一遍的预演着她母亲的镯子从方墨亭手中滑落的一瞬间。
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搅扰了她正胡思乱想的脑袋,她无精打采的接起电话,却在电话挂断之后,重新燃起了希望。
电话里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告诉林温温,如果想见唐筱歌,三十分钟之后,来云城某路的一个废弃片场。
林温温不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但对方却清楚的知道她的名字。
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立刻跑到路边拦了台的士,匆匆赶去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