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第一个月,谢秋杭感觉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初中生活,每天在学校上课,回家写作业,老师们的讲课方式跟初中也没有多大差别。班里的同学他仍然只记得许凡简的名字,他俩上课互不干扰,下课的时候许凡简比刚开学那会儿的话更多,他有时候会给谢秋杭讲自己遇到过的有趣的事情,有时候也会不停的问谢秋杭问题。
“谢秋杭,”许凡简凑到他面前,“学校要开运动会了,你参加吗?”
“不参加。”谢秋杭除了习武练功以外,一切跟运动有关的项目他都不擅长。
“那宋秋浔参加吗?”许凡简继续问。
“应该参加吧,”谢秋杭说,“他初中时候每年都会参加。”
“开完运动会就是国庆假期了,你跟宋秋浔打算干什么?”
“去杭州。”
“去杭州干什么?”
“求签。”
许凡简有些好奇,这一个月相处下来,谢秋杭每次都是有问必答,求签这样的事情换了别人一定不会说的,但谢秋杭却说了,难道他不知道怎么骗人吗?
许凡简试探性的问:“求什么签?”
谢秋杭说:“宋秋浔求‘月老灵签’,我可能会求‘五路财神’吧。”
许凡简睁大眼睛看着谢秋杭,心里自言自语:他真的不会说谎?
谢秋杭不想继续回答许凡简那些无聊的问题,站起来朝班级后门走去。
“你去哪儿?”许凡简问。
“厕所。”为了躲避许凡简那些问不完的问题,谢秋杭每个课间都得去一次厕所,他有时候也很好奇为什么许凡简有那么多问题要问他。
谢秋杭走进卫生间,刚好碰上几个高二年级的学生在抽烟,他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其中一个高个子学生拦住了。那个高个子一脸戏弄的表情看着谢秋杭:“你要不要一起呀?”
“我不会抽烟。”谢秋杭向旁边侧了侧身,打算离开。
高个子顺着他的方向往旁边跨了一步挡在他面前:“你是高一的吧,不会我可以教你。”
“不用了,谢谢。”谢秋杭向另一边侧身往外走,又被高个子挡了下来。
“你是谢秋杭吧,”高个子说,“你就是宋知扬收养的那个孤儿?”
听到这一句,谢秋杭右手握紧了拳,骨节咔咔响了两声:“让开。”
高个子没有让:“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怕你吧?”
“让开。”谢秋杭每次揍人之前都会在心里倒数5秒,给挨揍的人5秒钟反悔时间。当他数到3的时候,卫生间外面传来了许凡简的声音:
“谢秋杭,”许凡简走进卫生间,看见僵持在里边儿的几个人,“怎……怎么了?”
“没事,”谢秋杭说,“你先回班。”
许凡简不知道谢秋杭在武馆习武的事情,怕他挨揍。他走到谢秋杭旁边,拉起他的胳膊往外走:“快上课了,回班吧。”
“许凡简,”高个子抬手拦住他,“这种闲事你也要管?”
“他又不认识你们,”许凡简说,“再不让开我喊‘救命’了。”听到这句,谢秋杭差点笑出声,好奇许凡简的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
高个子收回拦在许凡简胸前的手,往旁边让了让。
许凡简拉着谢秋杭回了教室,谢秋杭平时只觉得许凡简话多、八卦、自来熟,没想到他还是个见义勇为的“自来熟”。
“许凡简,”谢秋杭回到座位坐下,“谢谢你。”
“不用客气,”许凡简说,“我就是看你去了那么久不回来,怕你掉进厕所里,所以才去找你的。”
谢秋杭笑了笑:“刚刚的事儿……你别告诉宋秋浔。”
“……哦,好。”许凡简的好奇心又开始了,“他们刚刚说你……你是孤儿吗?”
“不是。”谢秋杭回答。
“我就说嘛,你要是孤儿怎么会姓‘谢’呢,”许凡简又问,“那你的家人……”
“车祸,死了,我爸我妈还有我姐,”谢秋杭身上那股“寒风凛冽”的气场又出现了,“宋叔叔是我爸爸的朋友,所以收养了我。”
许凡简看了眼谢秋杭,他全身上下写满了不爽,宋秋浔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就算自己不跟宋秋浔说,宋秋浔也会来问的。
下午课间休息,谢秋杭正在教室看书,突然一个同学跑到窗户上喊他:“谢秋杭!”
谢秋杭打开窗户,还没等他说话,那位同学又说:“宋秋浔跟人打起来了,你快点儿去看看!”
谢秋杭跟着那位同学来到楼下走廊,走廊上挤满了学生,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谢秋杭从旁边教室的前门进去又从后门出来,挤进了人群堆里,到了宋秋浔身边。
被按在地上打的正是在卫生间拦住谢秋杭的高个子,此时已经满脸鼻血,旁边有人试图拉架,被宋秋浔一拳打了出去。
“宋秋浔!”谢秋杭拦下他挥出去的拳头,宋秋浔仿佛没听见他说话,换了另一只手又挥了出去,他又拦了下来,“宋秋浔!够了!”
谢秋杭抓着宋秋浔的胳膊,把他从高个子身上拽了起来,高个子从地上爬起来,一拳抡向宋秋浔。谢秋杭转身挡在前面伸手接住那一拳,“滚开!”
谢秋杭声音冷冽,目光如千年寒霜冰冷刺骨,高个子和围观的人都定在了原地。他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包手帕纸扔给高个子,“擦擦吧,我一会儿叫家长带你去医院。”
谢秋杭转身拍拍宋秋浔的背:“走吧,回教室。”他把宋秋浔送回教室,自己也回到教室走到座位前坐下,感觉有点儿头晕脑胀。
“谢秋杭,”班主任一脸严肃,眉头紧锁,“你跟我来办公室。”谢秋杭站起来,跟着班主任走出了教室。
“刚刚是怎么回事,”班主任带着他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问,“为什么打架?”
谢秋杭沉默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能怎么说,如果解释的话需要同步说出的事情太多,他根本不想提。
谢秋杭跟着班主任到办公室的时候,教导主任,宋秋浔、高个子、还有跟高个子一起抽烟的几个同学都在。
“谢秋杭,”教导主任看向高个子,“他说你和宋秋浔打他,为什么?”
谢秋杭不说话,站在他旁边的宋秋浔也始终没有说话。
“那你说吧,”教导主任对高个子说,“你说他们打你,他们为什么打你?”
高个子支支吾吾:“我……我不……不知道。”
教导主任一拍桌子站起来,怒斥道:“怎么每次打架都有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这会儿怎么不知道了!”
看来高个子在学校不是第一次惹事儿,只不过之前都是他欺负别人,被打还是第一次。
“还有你们,”教导主任转身指着宋秋浔和谢秋杭,“有事儿不知道找老师吗?动手能解决问题吗?把人打坏了谁负责,你吗?”
宋秋浔心想,难道全天下的老师骂人都只会这么几句吗?有事找老师的确没什么用,动手在大部分情况下是可以解决问题的,至少在他们这个年纪是可以的。
“每人写一份检讨,”教导主任骂累了,坐回到椅子上说,“等你们家长来吧。”
大概等了十分钟,宋知扬到了,他带着高个子去了医院,宋秋浔和谢秋杭从办公室出来,准备继续回教室上课。
“谢秋杭,你没写过检讨吧?”宋秋浔小声说,“我帮你写,我知道怎么写。”
谢秋杭从裤兜里掏出两个创可贴递给宋秋浔:“自己贴上吧。”
宋秋浔看了看手上的划伤:“没事儿,不疼。今天要不是你拦着我,我一定揍到他满地找牙。”
“许凡简告诉你的?”谢秋杭问。
“我找他问的,”宋秋浔说,“以后遇到这种事儿你不要忍着,直接揍他。”
“我本来是要揍他的,”谢秋杭说,“刚好许凡简在,我没动手。”
“咱两谁揍他都一样,”宋秋浔说,“看以后谁还敢嘴欠。”
谢秋杭回到教室刚坐下,许凡简就凑了上来:“谢秋杭,你没事儿吧?”
“没事。”
“那宋秋浔呢?”
“也没事。”
“宋秋浔刚刚太帅了,七八个人打他一个都没打过,”许凡简越说越激动,“还有你接高个子那一拳,你两是不是学过跆拳道、散打之类的?”
谢秋杭皱了皱眉:“小时候在武馆跟师傅习过武。”
许凡简有些失落:“早知道我上次就不去厕所找你了,亏我还以为他们以多欺少,怕你吃亏。”
“那你为什么帮我?”谢秋杭说,“我很烦你,你看不出来吗?”
“看的出来啊,”许凡简说,“可是我每次找你聊天你也没拒绝过呀,我就是觉的你挺有趣的。”
“有趣?”谢秋杭还是第一次听人用“有趣”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对呀,”许凡简说,“你不觉得自己很有趣,很招人喜欢吗?”
“……”谢秋杭低头看书,没有说话。
晚上放学到家,宋知扬已经带高个子去完医院回来了。宋秋浔刚进门,就被宋知扬甩了一巴掌,“刚开学一个月你就在学校打架!”
宋知扬声振屋瓦,谢秋杭也被吓了一跳,呆站在原地。挨了一巴掌的宋秋浔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开口道:“是他先招惹我的,他活该。”
“你还嘴硬,”宋知扬冲宋秋浔喊,“你知不知道学校差点就给你记处分了!”
“够了,”宋秋浔的妈妈江莹听到声音从楼上下来,把宋秋浔护在身后,“他因为什么打架你问过了吗?”
“妈。”宋秋浔扯了扯江莹的衣袖。
“你松手,”江莹甩开他的手,指着谢秋杭说:“宋知扬,你就算是偏心对他再好,他依然姓‘谢’,是谢尘殷的儿子,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
这话谢秋杭听着有些奇怪,姓“谢”怎么了,改变什么?“江阿姨对不起,今天秋浔是因为我才……”
“闭嘴,”江莹打断他,“你带着秋浔回房间去。”
谢秋杭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没有动。旁边的宋秋浔推了推他:“愣着干什么,走啦,回房间。”
“……哦。”谢秋杭跟着他往楼上走。
宋秋浔回屋关上门,捂着脸:“我爸下手真狠,好疼啊。”
“我看看,”谢秋杭看着他脸上肿起来的鲜红巴掌印,“我去拿冰袋给你敷一下。”
宋秋浔捂着脸:“家里的冰袋本来是给咱俩练功受伤用的,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在这种时候。”
谢秋杭把冰袋递给他:“宋叔叔和江阿姨……”
“没事,”宋秋浔说,“我妈最多就是说我爸几句,我爸不会跟她吵的。”
谢秋杭上床躺下,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乱七八糟的一天,从上午在厕所碰到高个子几个人开始,他的脑子就一团乱,一直到现在还是乱的。刚才在楼下江莹说的话……脑子里本来就一团乱麻,谢秋杭此时感觉太阳穴像是被插进了两根钢针,大脑里的气压一直往头顶冲,脑浆都快蹦出来了。
“谢秋杭,”宋秋浔把手里的冰袋扔到床上,“我饿了。”
谢秋杭闭着眼睛说:“电脑桌抽屉里有零食,自己拿。”
宋秋浔拉开抽屉看了一眼,没有胃口:“我不想吃这些,你陪我出去吃。”
谢秋杭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动不了。”
宋秋浔站起来边往屋外走边说:“我妈这会儿应该气消了吧,我去叫她做饭。”
谢秋杭从床上坐起来:“行,我陪你去。”
宋秋浔总能用这个方法让谢秋杭妥协……
谢秋杭跟着宋秋浔走了两条街:“你到底想吃什么?”
宋秋浔停下,转头问他:“谢叔叔留下的房子你是不是很久没回去了?”
“有四五个月没去了,”谢秋杭说,“怎么了?”
“咱两去看看吧,”宋秋浔说,“我记得那附近不是有家烤肉店嘛,顺便去吃饭。”
谢秋杭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打车去吧,走不动了。”
“你好,去哪里。”出租车司机很热情。
谢秋杭说:“朝阳北路,步行街旁边的烤肉店。”
“你两是学生吧?”出租车司机没话找话。
“嗯。”谢秋杭回答。
“几岁了?”出租车司机接着问。
“16。”谢秋杭说。
“16……这么小,”出租车司机说,“那你们肯定不知道吧,这个朝阳北路发生过一件大事儿。”
谢秋杭有种不好的预感,没有说话。宋秋浔一上车就靠着谢秋杭闭眼休息,也没出声。
出租车司机继续说:“……大概是十年前吧,有一天晚上一辆奥迪刹车失灵了,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出了车祸,十几辆车撞在了一起,那车里的人被撞的血肉模糊。听说那辆奥迪车的主人还是哪个公司的投资人……那天晚上,整个朝阳区的警察都去了……警笛声响了一晚上,天都被血染红了……”
“就停这儿吧,”谢秋杭不想继续听下去了。
出租车司机有些惊讶:“你不是去烤肉店吗?还远着呢。”
谢秋杭没有说话,拿出手机付了钱,下车走了。
“谢秋杭,”宋秋浔追上他,抓住他的胳膊,“谢秋杭你等一下。”
“放手!”谢秋杭转身一拳砸在他肩上。
“谢秋杭,”宋秋浔没有松手,死死抓着他的胳膊,“你先冷静一下。”
“怎么冷静!”谢秋杭又挥出一拳砸向宋秋浔,“宋秋浔你告诉我怎么冷静!”
宋秋浔闪开了这一拳,抓住谢秋杭的手把他按在了身后的墙上,“你听我说!”
谢秋杭抬起腿,用膝盖顶在了宋秋浔的小腹上:“放手!”
“我操!”宋秋浔捂着肚子缓了三秒,又追了上去,“谢秋杭,我不知道谢叔叔是在那儿出的车祸,我今天……”
“别碰我!”谢秋杭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反手又是一拳。
宋秋浔抓住他出拳的手:“我今天就是想给你过个生日!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不过!不听!”谢秋杭想甩开宋秋浔抓着他的手,试了两次没成功,“放手!”
“不放!”宋秋浔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你想怎么撒火都行,但得让我跟着你。”
“宋秋浔你是不是有病啊!”谢秋杭抓着他的手腕一个过肩摔把他扔在地上,转身走了。
宋秋浔从地上爬起来,冲着谢秋杭喊:“谢秋杭,你要是离开我的视线,我就拿着你的照片去报警。”
果然,谢秋杭停下了,站在原地没有再动。这个方法之所以管用,是因为宋秋浔在这种时候从来不开玩笑,他说要做什么就真的会做。
宋秋浔追上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谢秋杭,我怕弄伤你不跟你动手,你打我倒是拳拳到肉。”见谢秋杭没有说话,他继续说“好啦,你打也打了,气也撒了,应该饿了吧?我带你去吃饭。”
宋秋浔拦了出租车,“师傅,去步行街旁边的烤肉店。”
谢秋杭坐在车上,看着窗外……他没有生宋秋浔的气,没有生出租车司机的气,也没有生朝阳北路、烤肉店、车祸的气,但他就是心里堵,明明谁都没有错,但又感觉一切全是错的。
到了烤肉店,谢秋杭找了个靠窗拐角的位置坐下,坐等吃肉。
宋秋浔把烤好的肉放到他盘子里:“尝尝,好不好吃。”
路上折腾了那么久,谢秋杭是真的饿了,他低头往嘴里塞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了句:“还行。”
宋秋浔把烤好的一大盘肉放到谢秋杭旁边:“今天虽然过的有点儿‘支离破碎’,但不管怎么样是你的生日,我还是希望你能开心。”
“谢谢,”谢秋杭犹豫了一会儿,“刚才……对不起。”
“没事,”宋秋浔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我已经习惯了。”
谢秋杭吃了一大盘肉,吃的很过瘾,从烤肉店出来往家走的时候经过一个蛋糕店,宋秋浔硬拉着他进去买了一个生日蛋糕。
朝阳北路的房子是谢尘殷留下来的,谢秋杭每隔一段时间会回来打扫一次。
宋秋浔是第一次来,他比较好奇谢秋杭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是什么样子:“谢秋杭,我可以随便看看吗?”
“可以。”谢秋杭走到阳台打开窗户,然后回到沙发上坐着看手机。
“谢秋杭,”宋秋浔站在门口,看着门上的指纹锁,“你把我的指纹也录进去呗。”
谢秋杭放下手机,走到门口:“指头给我。”
“你不问我为什么?”
“我不想知道。”
录好指纹,宋秋浔来到沙发上挨着谢秋杭坐下。他转头盯着谢秋杭,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宋秋浔突然站了起来。
谢秋杭被他下了一跳:“你干什么!”
“拿蛋糕啊。”宋秋浔坏笑道。
宋秋浔打开蛋糕,点好蜡烛:“你的生日愿望咱两一人许一半儿行不行?”
“我没有愿望,”谢秋杭说,“都给你许吧。”
吃了一大盘烤肉的谢秋杭,硬是被宋秋浔逼着又吃了半个蛋糕。
“好了,”宋秋浔说,“你的生日过完了,我去洗澡了。”
“你拿上睡衣先,”谢秋杭站起来,去自己卧室拿出两套睡衣,“你要哪个?”
宋秋浔随便拿了一套进了卫生间。
十分钟后,他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我洗完了,你去吧。”
谢秋杭拿着睡衣边往卫生间走边说:“你要是困了就先睡,睡我的卧室。”
“我不困,等你一起睡。”
宋秋浔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从网上搜索了谢尘殷的车祸。
警察查到谢尘殷的刹车是被人故意弄坏的,那起车祸当时立了案,网上的图片和视频资料有很多。宋秋浔随便选了一个点进去,照片里十几辆大大小小的车撞在一起、被撞翻的黑色奥迪、碎在地上沾血的车窗玻璃、血肉模糊看不清脸的尸体……这些画面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宋秋浔点开一个路人上传的视频,天太黑、光太暗,看不清现场是什么样子,但视频里有个孩子的哭声直接刺穿了宋秋浔的心脏……
谢秋杭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宋秋浔正站在客厅的酒柜旁边发呆。
“这些都是谢叔叔收藏的?”
“嗯,”谢秋杭说,“右边中间那几瓶是宋叔叔送的。”
“我爸?”宋秋浔问。
“嗯,”谢秋杭点头,“你要喝吗?”
“下次吧,”宋秋浔说,“我困了。”
“家里其他房间没有收拾,你跟我一起睡我卧室吧。”谢秋杭说。
宋秋浔说:“我从小到大不都是跟你睡一个卧室吗?”
“这里不是双层床,”谢秋杭说,“你只能跟我睡一张床。”
“我没跟你睡过一张床吗?”宋秋浔说,“你做噩梦的时候不是我陪你睡的吗?”
“是,”谢秋杭边往卧室走边说,“客厅的走廊灯别关。”
宋秋浔躺在床上枕着双臂,盯着墙上亮着的夜灯。他想想自己只是从网上看了几张照片就出了一身冷汗,而谢秋杭当时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看着家人躺在自己的面前,那时他才只有六岁……谢秋杭怕黑,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宋秋浔擦掉眼角留下来的眼泪,微微偏头看向他。
“秋杭,睡着了吗?”
“没有。”
“我让我爸把咱两卧室的双层床换了吧。”
“换成什么?”
“换成你卧室这样的。”
“为什么?”
“你不是怕黑吗?我跟你一起睡会不会好一点儿?”
“不会。”
“那我明天就让我爸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