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这种痛不是身体上的累累伤痕带给她的。
这种窒息的般痛，好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抓住心脏，让自己无法呼吸。
牢房外，锣鼓喧天，欢呼雀跃。听这声音就知道，外面发生的是天大的喜事。
对啊，妖界二把手洛倾南的成婚之日，能不喜庆吗。
昏暗的牢房内，白灵无力地靠在背后冰冷的墙上，她那无神的眼睛望着牢房的顶部。
在她的记忆中，顶部好像悬挂着一个吊烛。虽然吊烛的光线很弱，但是在她被关押的这段日子里，这个吊烛成为了她唯一的太阳。
不过，现在的她已经看不见了。
似乎是在两三日前吧，自己的眼睛就已经被楚玥夺走了。
想到楚玥，白灵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是愤怒，还是恐惧，她自己也不知道。
白灵想让自己蜷缩起来，让自己多一点安全感，但是自己已经被打断的双腿哪怕是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殿内
一位穿着金丝红袍嫁衣的女子正在对着镜子慢慢打量自己的美貌，她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抛了个媚眼。
妖艳，但是邪魅。
旁边的婢女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她们心里明白，在外，自己的主是个人美心善的狐族小姐，但在内，自己主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差。
“你们说，这金丝红袍穿在我身上好看，还是穿在那个瞎子身上好看？”
镜子面前的女子薄唇微起，嘴角的得意丝毫没有掩饰。她伸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凤冠，问着身边的婢女们。
“当然是娘娘您最好看了。”
“那个瞎子拿什么和您比呢，您可是南王妃呀。”
在婢女们一句句的称赞下，女子忍不住猖狂地笑了起来，笑完，女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多了一份狠厉。
“白灵呀白灵，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楚玥现在已经得到了你所有的东西，地位，权利，力量，以及你最爱的人。而你，不过是个家族即将覆灭的阶下囚。”
楚玥把玩着桌上的簪子，这个簪子是真正的金枝玉叶簪，也是洛倾南送给自己的结婚礼物。
“春禾，来，帮我把这个簪子带上，我们也该去给我们的白公主请个安了。”
名为春禾的婢女小心翼翼地走到楚玥身边，双手捧起簪子，慢慢地插入了楚玥的发丝之间。
“不会是阿南选的簪子，真是配我的凤冠。”
这个簪子原本是洛倾南送给白灵的定亲礼物，就连这个宫殿，也是曾经洛倾南特地花重金建造给白灵的。
不过现在，都是属于我的了。
想到这，楚玥心情大好。她带上簪子后慵懒地站了起来，带着春禾出门走去了监狱。
狱中
白灵听到了狱长讨好般的问候就知道是楚玥来了，她下意识挣扎着要往角落去躲，但是早已伤痕累累的她已经无法挪动半分。
脚步声在自己的面前停下，白灵用虚弱无力的声音问道：
“你还要做什么？”
楚玥看着曾经被万人簇拥的白灵如今在自己的脚下苟延残喘，嘴角微微勾起，她挥手示意狱长开门。
开门后，房间内刺鼻地血腥味让楚玥鄙夷地掩鼻说道：
“我们白公主的血可真是腥臭呢，不知道阿南闻到了，会不会更加厌恶你。”
听到阿南，白灵的心被重重地锤了一下。
曾经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名字，如今就像那地狱的万重枷锁一般，禁锢着她的灵魂。
看到白灵垂着头没有反应，楚玥觉得有一些没意思。
她蹲在白灵面前，捏着她的脸强迫她抬头面对自己。看着白灵无神的双眸，楚玥慢慢地抚摸着白灵的面庞。
楚玥的接触让白灵无比厌恶，她想挣扎，但是却无济于事。
“你这倾国倾城的面容，可真是一绝。可能就这么把如今的你扔在大街上，也会有不少男人舔上来吧。”
楚玥顿了一顿，得意的眼神里面闪过一丝嫉恨，她抓着白灵的手也在慢慢用力，她尖锐的指甲扣进白灵的面庞。
脸上的疼痛让白灵忍不住呜咽，温热的血液如同泪水一般划过，落在了地上。
回想曾经，自己和楚玥一同长大，自己把楚玥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
白灵出生于蛇族，楚玥为狐族，两族原本就是朋友。但随着狐族的没落，狐族的野心也越来越大。
白灵知道楚玥好强，但是她始终都没想到楚玥会嫉恨在自己身上。
“楚玥，你就不能看在曾经的情谊上，放过我吗？”
情谊？
楚玥听着白灵祈求一般的话语心情大好，但是唯独那情谊二字，让她不觉发笑。
“你指的是你可怜施舍的情谊，还是当初抢走洛倾南的情谊？”
回想曾经，楚玥出生狐族，本与白灵所出生的蛇族平起平坐，但随着本族的没落，她渐渐地从公主变成了小姐，见到白灵都要俯身请安。
每一次她本该有的一切都体现在白灵身上，她就对白灵嫉妒一分。
但是让她真正恨上白灵的是她深爱许久的洛倾南与白灵走到了一起。
楚玥狠狠地把白灵砸在地上，拿过春禾递上的绢布，慢慢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好啊，等今日正午我和阿南成婚，我就放你自由。”
说完，楚玥瞥眼冷哼一声，带着春禾离开了监狱，留下白灵一个人趴在地上。
眼泪和血液融在一起，滴落在监狱冰冷的地板上。
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过，为什么，为什么啊！
明楼殿内
洛倾南听说楚玥去了监狱，他心里也清楚楚玥去的目的，毕竟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能做出来的事情他心里也清楚。
白灵
哼
洛倾南一想到白灵在监狱内受尽苦楚的模样，心里就多了一份不屑。
本以为，白灵是一个单纯善良的人，与自己琴瑟和鸣。没想到，她却在背后做了如此龌龊之事。
想到自己的母亲死在了白灵手下，洛倾南用力攥紧自己的拳头，狠狠地砸在靠椅的扶手上。
一旁的贴身护卫林峰看着自己主子的模样，他知道，主子想到了那个女人。
说实话林峰自己都无法理解，明明每一次见到白灵和自家主子在一起都是发自真心的快乐，但是最后却出了许多伤害主子的事情。
他不明白。
就像现在，林峰知道主子一点都不喜欢楚玥，但还是要与她成亲，难道就图白灵知道了会不开心这样的事情吗。
“林峰，还有多久到成亲之时。”
听到旁边洛倾南淡然的语气，林峰恭敬地说：
“还有一刻钟，主子。”
听到时间将至，洛倾南点了点头，挥手让远处的宫婢们给自己更衣。
说实话，一场无心的婚礼，不用花时间装扮什么。
穿好金丝红袍喜服，洛倾南瞥眼看了看落地镜里面的自己，熟悉但又陌生。
自己穿上喜服的模样洛倾南自己想过很多次，但是唯独没想到与自己成婚的人是他人。
镜中的自己除了衣服喜庆，面容神态都是岁月刻下的冷峻。
明明自己并不年长。
当洛倾南准备跨出寝殿的时候，他想到了什么，嘴角轻蔑，眼神不屑。
“林峰，把我们尊贵的白公主也请上婚宴，给她安排一个绝好的位置，让她好好欣赏本王的成婚之礼。”
主殿内
在婚宴喜庆的装扮下，原本巍峨的主殿多了不少愉悦之气，妖界众多族长带着自己的亲眷前来参加妖界二把手洛倾南和楚玥的婚礼。
原本落魄而不值一提的狐族，也成为了妖界尊贵的存在。
狐族长老楚河山，楚玥的亲生父亲，坐在了次座，也就是仅低于主坐的位置。
他看着原本看不起自己的一些妖族长老们，谄媚地和自己敬酒讨好，心里就得意万分。
楚河山的对面也是次座，而这个座位上坐的则是伤痕累累，气若游丝的白灵。
与主殿内的气氛截然相反，白灵虚弱地靠在椅背上，身边都是洛倾南安排的人监督着她。
本以为自己于这场婚礼没有丝毫瓜葛，但是洛倾南非要派人来押着自己来参加他的成婚之礼。
哪怕，她早已看不见。
其余的妖族众人看到白灵的模样，心里除了一丝怜悯，更多的是漠然。毕竟曾经的蛇族公主，早就成了阶下囚。
至于原因，他们不想猜测，也不敢。
随着时辰到，礼官和乐官们开始分别主持和奏乐起来。
洛倾南和楚玥随着乐声慢慢地走进了殿内。
红衣相伴，一人手持礼扇，一人手捧绣球，在旁人看来，是郎才女貌。
白灵听见乐声激昂，众人欢呼，她知道，那两个人来了。
她强撑着抬起了头，用着无神的眼睛看着前方。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在众人眼里就是个笑话，但是她还是想努力保留自己的一点尊严。
当洛倾南看到次座的白灵，心里的苦楚慢慢翻涌，但很快就被恨意颠覆。
只要白灵越痛苦，他就越开心！
楚玥感受到旁边洛倾南的冰冷，又看到次座的白灵，心里暗笑。
原本穿着破烂囚服的白灵被强行套上不合身的红色礼服，凌乱的头发也不加打理，如同一个笑话供她喜乐。
当楚玥挽着洛倾南的手臂走到白灵桌前时，楚玥靠着洛倾南的肩膀故作娇羞地说：
“阿南，晚上就是洞房之时了呢，你会温柔的对吧。”
洛倾南听着楚玥的魅语，虽然心里不曾动容，但是还是为了气白灵而温柔地说：
“放心，我会温柔疼爱你的。”
正如楚玥之意，白灵听到两人的话语后，整个人如同坠入冰河。
曾经心爱的人，如今和自己曾经的朋友在自己面前恩爱非常，白灵只感觉自己神经在微微发麻，胸口则是有一块石头一般膈着。
突然，喉咙里面一股腥甜，白灵没有忍住，一口喷在了楚玥的华服之上。
被白灵的血溅上，原本鲜红的礼服更加的红艳。不过楚玥则是被白灵的举动气到心脾，她心疼地看着自己的金丝华服，偏头委屈地说：
“阿南，你看白公主，明知道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还特意做这种扫兴的事情。”
洛倾南冷漠地看着白灵吐血昏迷的模样，他无心关注楚玥的礼服，他只希望白灵不要死的这么快。
大殿内的众人看到这个场面也都停止了喧嚣，静静地等待洛倾南的发话。
“呵，扫兴。看她的样子估计也是醒不过来了。拉回去，宴会继续。”
说罢，洛倾南带着楚玥坐上了主坐。
楚玥见洛倾南只是把白灵拉走，而不是以重罪处罚，心里有一些不甘心，她假装委屈地对洛倾南说：
“阿南，我的礼服都脏了。”
洛倾南瞥了一眼楚玥，淡淡地说：
“之后随你处置吧。”
洛倾南知道楚玥会做什么，毕竟断腿，挖眼，毁容，这些事情也都是她做的。他向来对心狠手辣的女人没兴趣，但如果是报复在白灵身上，那么他就有兴趣看看了。
楚玥得到洛倾南的同意，心里大悦。
呵呵，白灵，你不想要我给你自由吗，好啊，我马上就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