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荷虽然不能动,但她心思是活络的,早急的眼圈都发红了,恨不能扑上去把那个歹人给打死了才好。
这已经不是骆初七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了,和上次比起来,这次她心境反倒很平静,“这位……大侠,我不会挣扎,我也不会大叫,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希望你在事成之后放我离开,我们从此江湖不见。”
那个隐在黑暗里的人,她看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子,只能感觉到他身上迫人的气势,还有她后腰上那个坚韧的利刃。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男子刻意压低了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怕的沙哑。
但骆初七却不觉得害怕,反而笑了笑,“我相信大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虽然你点住了我的丫……小厮,但你应该感觉的出来,在暗处还有我的人,但凡我出了什么事,你必定不会比现在更好脱身。”
神秘人沉默了片刻,“既然是这样,你大可以让他们把我抓住。”
“不,我和你一样,希望这件事就像一个小石子一样,投入湖里就不见了,而不是搅个天翻地覆。”骆初七也压低了声音。
其实事实和她说的并不一样,她之所以不让暗影卫动,是觉得身前这个神秘人有些熟悉,那种熟悉并不是安心,而是忌惮,她直觉到暗影卫不要被眼前的人看到才好。
骆初七感觉到神秘人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不少,但她后腰上的利刃却还在,“配合我,届时我会放你走。”
“好。”
骆初七忙应声,刚想问配合什么,就感觉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正逐渐的靠近,接着就是一群人出现在了巷子口,和骆初七注意他们一样,他们显然也注意到了骆初七和神秘人。
到这个时候骆初七还
有什么不明白的,当机立断摘了头上的玉冠。
她在明亮的灯光处,众人看到她头上的墨发像是瀑布一样倾泻而下,映着她白皙的小脸像是玉盘一样,那双狭长乌黑的眼眸更是带着点点的星光,让人不由屏住了呼吸。
包括这个黑衣人。
“你是不是傻瓜,我是女人你都看不出来吗?枉我这样喜欢你,一直暗示你,你怎么就是听不懂呢!”骆初七气急败坏的说道,眼圈泛红眼看就要哭出来,“我不许你娶其他人,你只能娶我,我要做你的妻子,这辈子,你的妻子就只能是我!”
“……好。”微微动容的声音带着吞咽砂砾般的嘶哑。
“真的吗?”骆初七抽了抽鼻子,带着丝丝窃喜。
“真的。”
话音落地,骆初七伸长了胳膊抱住了他的脖颈,竟是喜极而泣。
那群人站在远处看了片刻,领头人挥了挥手,众人又朝着远处追逐而去。
待到人走了,骆初七豁然抽回自己的胳膊,脸上哪还有刚才似高兴又似凄苦的表情,震惊的宛若两个人,“你可以放开我了吧,我已经帮你把人给骗走了。”
神秘人默然收回自己的利刃,往后退了一步,更深的隐在暗影处,“你可以走了。”
骆初七。神秘人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骆初七指了指翠荷,神秘人又扔了个石子过去,翠荷立时呜咽一声扑了过来,拉着骆初七前后左右的看,“小姐,您没事吧小姐?”如果不是怕把人又引回来,她都要尖叫出声了。
“没事没事,咱们走吧。”
“等一下!”翠荷叫了一声,挡住那个神秘人的视线,帮她把头发拢好用玉冠带上,这才拉着骆初七几乎是落荒而逃。
那个神秘人就站在黑影里看
着骆初七离开,许久才朝着远方皇宫掠去。
翠荷直跑出好远才停下,就这样还拉着骆初七不松手,紧张的一张小脸都白了,她哭丧着脸看向骆初七,哀求的说道:“下次咱别出来了,外边太危险了。”
骆初七不甚在意,左右看了看,“怕什么,那个人没有恶意的,诶,醉朝阁,咱们去吃点宵夜再去找地方。”
“啊?还要找啊?少爷,咱们回去吧,明儿白日里出来找不行吗?”翠荷一张脸皱到了一起。
骆初七眨眨眼,“怕什么,有人保护咱们呢。”
翠荷哪会信这话,“方才那样都没人出来,哪有人护着咱们啊,就算是有人护着,他们也太菜了吧,从头到尾都没敢出来,我看也不是什么好护卫。”
暗处的三个暗影卫眼角抽搐了几下。
骆初七不知道的是,此时慕沉月也在醉朝阁。
暗影卫发现同伴的迹象,立刻进来通知他骆初七来了醉朝阁。
听到骆初七的名字,正捏着酒杯喝酒的裴行跟扎到屁股似得,整个人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哪呢哪呢?”
“回裴大人的话,马上就要上来了。”暗影卫知道裴行是太子相信的朋友,也不会对他有所隐瞒。
慕沉月放下茶盏,看着裴行眯了眼睛,“裴行,是我的错觉吗,你好像对骆初七很感兴趣。”
“殿下,您的太子妃啊,我能不感兴趣吗。”裴行搓了搓手,“况且您说是她把眼线给安插进长公主府的,我这心里更是好奇了,咱们都做不到的事,能做到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慕沉月淡淡的说道,“还好奇吗?”
“啊?”裴行眨眨眼,“还好奇的,殿下。”
谭明珏摇了摇头,默默的在心
里替裴行念了句佛,果然,慕沉月垂下眼眸,手指慢条斯理在桌子上轻轻敲击了几下,“很好,看来你是很闲,西北正缺个人去统筹归拢得到的消息,明日你就去吧。”
西北那是什么地方?大烟王朝最苦寒的地方,常年都是冰天雪地的,去那里可真正是吃苦去的。
裴行一听哪还有心情对骆初七好奇,苦哈哈着一张脸哀嚎起来,“殿下!我一点都不闲啊,真的一点都不闲的,您别派我去西北啊,我们老裴家就我这一根独苗,我可不想折在西北那里啊!”
慕沉月唇角几不可见得的勾了勾,拂袖起身,“既然好奇,就跟着来吧。”
骆初七出门也是没看黄历,好死不死的就进了慕沉月隔壁的包间,点了自己想吃的菜就四平八稳的坐着了,没一会儿就有几个小厮进来,手脚麻利的摆了一桌子的吃食。
喷香的肉末烧饼,冒着热气的芸豆卷,内圈摆着滑嫩的熘鸡脯,并着荷包里脊、四大抓,最外圈放着妃子笑,干烧四宝鸡,木瓜雪蛤,白府海参烧的乳白浓稠,掀了盖子腾腾满盆琳琅的佛跳墙在桌子的最中间。
翠荷看的眼睛都直了,“少……少爷,咱们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吧?”
骆初七招呼着翠荷坐下,一面尝菜味儿一面说话,“谁说咱们就两个人,味道不错,跟皇宫的御厨都有的一比了。”
“得你这句夸赞,也不枉他们做这一遭菜了。”
低沉的男声从外间传来,不多时便进来三个锦衣玉袍的男子。
打头的是当今太子殿下慕沉月,照旧一身滚黑边红衣,金线纹绣着三爪金龙的广袖长袍,脚上踩着黑面赤金三爪金龙云履,骆初七睁大了眼眸,一脸吃惊看着他。
慕沉
月心情很好的样子,弯着眉眼坐到她身边,看着一桌子菜肴点点头,“胃口真好。”
翠荷一听,登时闹了个大红脸,“殿……殿下,我们家小姐平日里吃的很少的,惯常就是半小碗米饭就顶饱了,是奴婢吃的多,是奴婢,还……还有等会儿有人来。”
“噗……”裴行怎么忍都没忍住嗤笑出声,翠荷脸顿时红成了一块布。
骆初七这个时候才把视线放到跟着进来的两个男子身上,两人俱都是身姿高挑,背脊挺直。
一个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还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枣红云纹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长眉入鬓,双眸有神,一张面盘如玉石一般白皙,刚毅的嘴唇跟点了胭脂似得,端得是公子人如玉。
再看另外一个,身上气势不凡,一双眼眸清冷含着威仪,盯着你看的时候像是要把你看穿了;身上穿着却极简单,一袭青衫罩在身上,只在袖口、领口绣着片片青竹,整个人显得高雅异常,如绝世而立的隐士一般。
骆初七眨眨眼,又看向慕沉月,一副等着他介绍的样子。
慕沉月的眸光却定定的放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你这幅装扮,是要做什么。”
“出来转转。”骆初七镇定回答,“对了,我与你说过的,我有要事,需得仔细找找要用的地方。”
裴行刚想上前说些什么,谭明珏却伸手格挡住他,上前冲着骆初七拱了拱手,“骆小姐。”
“啊,你!”骆初七看到谭明珏的时候就觉得眼熟,这会儿见他拱手才想起来,“谭明珏!”
慕沉月顿时眯眼,“怎么,你们两人竟然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