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宁若兮一下没能听懂司卿止的意思，内心猝然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她强撑起灿烂的笑容，往前两步，还想要离他更近一些。
“司先生的意思我不明白。”
司卿止冷淡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两秒，寡淡的睥睨，居高临下，叫人升起臣服之感。
宁若兮心头一窒。
那一眼，她没看到众人相传的什么圣洁神明，只看到地狱索命的恶魔。
她快要忍不住自己的退缩之意。
宁若兮眼神在微微颤抖：“司先生……”
男人眼里没有她，散漫跨过那堆碎片后，在包间内随意走了几步，像在游玩参观。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踩在寂静的包厢里，像极了午夜敲响的亡灵曲。
宋乔倚在门口，打了个哈欠，拿高跟鞋尖踢了踢玻璃碎片。
“司先生叫你捡起来，听不懂人话？”
“我……”
宁若兮再看一眼司卿止，身侧的手攥紧，“等会儿会有服务员来清理，就不用我收拾了吧？”
宋乔清灵灵地掩唇一笑：“是不用你啊，可司先生——叫你，捡起来。”
她重复一遍，美艳里藏着刀子。
“听得懂什么意思了？”
宁若兮咬紧了唇。
司卿止叫她捡起来，意思是不能违背吗？
她确实不敢违背。
但让她真捡了自己摔的杯子，她的颜面往哪儿搁？
宁若兮的助理见势不好，迟疑地说：“要不…… 我来捡吧。”
说罢，助理就要上去捡。
宋乔的笑倏地一冷：“让你动手了？”
助理被吓得杵在原地不敢动。
宁若兮手都快被她给攥红了，咬着唇，鼓起勇气问道：“敢问司先生，我哪里得罪了你？要你来这样羞辱我？”
司卿止转过身来，手指关节活动了下，淡淡开口：“羞辱谈不上。”
宁若兮眼神划过一抹喜色。
“只是，来教你一些规矩。”
宋乔摸摸鼻子。
哪里是来讲规矩，分明是来给祝棠找场子。
包厢内只剩一地狼藉，像极了那天在白日梦的样子。雕花窗棂外黑漆漆一片，前路中似乎剩下无尽的噩梦，叫嚣着要将人吞噬。
司卿止要教人规矩，别人就只能听着，说不得一个不字。
如果不愿意站着听，那就给他跪下听。
宁若兮眼底渐渐翻滚出浓浓的恐惧，高跟鞋快要支撑不起她的身体。
“无论你在哪个圈子里混，都要讲规矩。”
司卿止语速不紧不慢，如酿造多年的红葡萄酒般低醇浓厚，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听觉享受。
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宁若兮心尖上。
“什么人你惹得起，什么人你惹不起，心里要有一个思量。”
“而不是等到你惹上了，发现自己惹不起的时候，再来后悔。”
“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后悔药。”
男人幽深的视线对上宁若兮，眸底似有无穷的深渊。
“你说呢？”
宁若兮手心早已冒起了冷汗，呼吸窒息，连吞咽口水都成了奢望。
“司先生说得……对。”
她最后想要挣扎一番，“可是，我从未惹过你……其他女星蹭你热度的时候，你不也不生气吗？”
宁若兮还当司卿止是因为她总是蹭他热度，拿他说事。
压根没想到其他方面。
宋乔的嘲笑声很明显：“不不不，你惹到的人，可不是咱们司先生。”
宁若兮：“不是他还能是——”
她脑中浮现出另一个人。
她近期都在打压针对的人。
祝棠。
不可能。
不可能会是为了祝棠！
司卿止绝不会和祝棠扯上关系！
宁若兮眼里是浓浓的不可置信，她看着司卿止，又看向宋乔，希望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不是祝棠的答案。
可回以她的，只有无穷尽的冷漠。
宁若兮往后跌了一步。
怎么……会是为了祝棠……
窗户漏进来的风是冷的，刺骨的冷，司卿止的声音混杂在风里：“听明白了？”
此时此刻，宁若兮极其想反驳，可她知道不能。
如果她还想在这个圈子混下去的话。
她就不能得罪司卿止。
但要她就这么认输，她也不甘心，祝棠到底凭哪点能让司卿止为她出手？
难怪上次的黑料消失得那么快，原来有司卿止在背后。
为什么？
司卿止难道会喜欢祝棠？
凭什么全天下的好运气都给了祝棠？
“明、明白了。”
宋乔环抱手臂，“明白了就赶紧的，我们赶时间，你也不想其他人看到你捡垃圾的样子吧？”
“我！”
“还是说，你以为讲完规矩就能逃过一劫？”
宁若兮咬紧牙关，指甲陷进肉里面。
她深呼吸一口气，找了个垃圾桶来到一地玻璃碎片前，忍着耻辱，一片一片地将碎片丢进垃圾桶。
“嘶……”
其中一片特别锋利，划破了她的指尖。
宁若兮眼里蓄满泪，抬头看向司卿止，心里残存了一丝丝侥幸。
可对方连眼角都没施舍给她。
宁若兮心里的防线在一点点崩塌，她就不该对司卿止抱有什么期待，她早该知道的。
她垂下眼睛，继续捡剩下的玻璃碎片。
指尖鲜血她没管，混合着玻璃渣子丢进垃圾桶中。
这场酷刑分明没持续多久，宁若兮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在她捡到最后两片时，身边男人如风刮过，与宋乔消失在这片黑暗里。
宁若兮蹲在地上，捏紧手中的碎片。
助理看他们走了，赶紧跑过来，“兮兮姐，你流血了！”
宁若兮死死瞪着手里的碎片，尖锐刺痛她的伤口，她却浑然不觉。
她一气，本想将碎片再丢掉，可想到方才的情形，还是气急地将碎片甩进了垃圾桶。
“祝棠！”
她绝不会认输！
……
车里空调温度正好，暖洋洋的，祝棠抱着大衣，等得昏昏欲睡。
司机放了一首轻柔缓慢的车载音乐，更是激得她睡意冒泡。
为什么他们去个洗手间要那么久。
开始祝棠还会思考一下，司卿止和宋乔一男一女会不会发生点什么，就算他说过宋乔不喜欢男人，但她总不能傻傻全信。
宋乔毕竟脸和身材、性别都摆在那儿。
说不定他们只是想体验偷情，不想被祝棠知道而已。
昏昏欲睡中，祝棠隐隐觉得身旁来了人，忽略不了的男性荷尔蒙与男性香水气息包裹住她。
她迷糊着睁开眼睛。
就见到一张放大的俊脸，离她不过咫尺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