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过后,顾婉记性不是很好,有些东西,一时间也没想起来。
她还只当是自己晚上睡得不好,面对苏向晚的脸色也很坦然,完全把自己半夜跑出去喝得酩酊大醉这事忘在了脑后。
顾婉不是会掩饰的那种人,苏向晚看她神色就觉得她是真的忘了,一时间哭笑不得。
一直到洗脸的时候,顾婉看见自己的眼睛,脸色才稍微不对了。
她有些犹疑地问苏向晚:“你有没有觉得,我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苏向晚看她的眼睛,面不改色地道:“没有啊。”
“真没有?”
顾婉又看看镜子。
不过她对苏向晚的话,从不怀疑,所以一度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等到吃早点的时候,顾婉还心不在焉地,困在自己是不是睡着之后被打了一顿,眼睛怎么了的事情中。
吃着吃着,神色就不对了。
苏向晚生生看着她的脸从白转青,又从青转红,最后沉默地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她现在再看苏向晚,眸色就有点怯了。
“我……我记起来了。”她艰难地道。
苏向晚尽量把态度放得很无谓,就是不想顾婉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记起什么了?”她笑着问。
顾婉看苏向晚不像要责骂她的模样,悄悄松了一口气:“我半夜跑出去了,还喝了酒。”
应该是喝醉了。
想来是苏向晚把她
接回来的,还没惊动任何人。
真是谢天谢地。
苏向晚挑了挑眉,“为什么偷偷跑出去不带我?”
顾婉哑了一下。
苏向晚继续道:“去找许和珏了?”
顾婉惊讶地抬头看她,想着自己的事,应该也是瞒不住她的,闷闷地应了:“是,我又去找他了。”
又?
苏向晚看她沉默着,好像不准备把事情告诉她的样子,也没有继续追问。
她重新把碗筷拿到顾婉面前,跟她道:“男人嘛,合则来,不合则散,行就一起,不行就踢了再找一个,也不是多大的事。”
顾婉心情郁结,但还是忍不住笑了:“你摊上赵容显这样的,是能踢走的吗?”
腿断了都踢不走。
她笑完,说着话,好像又要哭了一样:“向晚,我知道说这些话,有些好笑,但是有时候,我真的好羡慕你啊。”
看她自己,哪一回喜欢一个人,不是要生要死的。
还乱七八糟的,连顾婉都看不起自己。
苏向晚喝着粥,终于问出话来:“许和珏怎么了?”
顾婉静了一下,然后才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前些日子……我母亲突然又张罗起我的亲事来,我也是……有些没脑子,就跑去找许和珏,问他要不要娶我……”
彪悍如顾婉,这种事情,也是一如既往的勇猛。
她觉得,许和珏已经很明确地表示出
,对她有意思,并且也有意通过顺昌侯府,巴结豫王。
这是顺理成章的事。
“他不愿意?”苏向晚脸沉了下来,“是因为赵容显落狱?”
顾婉连忙道:“不是,那时候赵容显还没出事,他绝对不是因为豫王势落才不答应的。”
这个时候,她语气里还是下意识地维护许和珏。
“那是为什么不答应?”
顾婉这下说不出来了,“我也想知道。”她苦笑了一下:“他就是说,不合适,还说什么,会拖累我,问他喜不喜欢我,他也说不出来,然后他就说……”
说到这里,她语气有些痛苦,似乎还是很难接受:“说我年纪也到了,的确不适合拖着,如果有合适的,就让我嫁人算了,在他这里,只是浪费时间。”
苏向晚意会过来,慢慢开口道:“然后你不答应,不甘心,不愿意,就一直缠着他要个说法?”
顾婉点了点头,“是的,我已经在陆君庭的事情上闹过一回笑话了,如果许和珏说他不喜欢我,之前就是利用我,我绝对不会拉着脸去找他的,我说真的,我只是不能接受这么突如其来的,甚至不清不楚地舍弃,他要是跟我说,讨厌我,让我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我咬咬牙狠心下也就过去了,可我觉得……他心里应该是有我的。”
看到她喝醉了,还会让苏向晚接她
回去。
大概就是担心,她被府中人责骂,知道苏向晚会帮她掩饰过去。
以前陆君庭对她狠心,顾婉又愤怒又痛苦,但现在许和珏对她好了,顾婉觉得自己更痛苦。
钝刀子割肉的感觉,真是太疼了。
“就是因为你觉得他心里有你,所以你才一次又一次地去找他,想着他一定是有苦衷的,是吗?”
苏向晚三言两语就听清楚,甚至一下子就说到她心上去了。
人在难过的时候,格外需要别人的理解。
顾婉连忙就道:“向晚,你觉得……他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苏向晚可不知道。
许和珏这个人心思很深,她没怎么接触,自然也看不透。
尤其是这事做的,也确实反反复复。
原本就是许和珏先接近顾婉的,也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只要顾婉愿意点头了,两家亲事得成,他一旦有个什么事,难道顾家不会管他吗?
可就是这临门一脚的,这厮居然又不愿意了?
她的角度来看,许和珏付出了时间和心力在顾婉身上,哪怕真的毫无感情,也不会甘心就这么算了的。
要是顾家反对,他眼看争取无望,所以反悔了,或者是什么苦肉计,也还说得通。
可分明是一切渐入佳境,如此顺利的样子,他在最后一步的时候,退回去了?
“我……不太清楚。”苏向晚只是这样回
答。
如果是这样,她也许能稍微理解,顾婉为什么心有不甘,非要纠缠了。
毫无征兆地,突然就这样,任谁去想,都觉得有内情。
她以自己多年演戏的经验,推敲道:“你有没有打听过他的身体状况,他是不是没几个月好活了?”
如果许和珏快死了,不想拖累顾婉,这也很有可能。
毕竟是多年的病秧子了。
顾婉呆了。
她甚至认真地在思考这句话的可能性。
“我也觉得他反常得突然,说不定……真被你说中了。”
苏向晚睡眠不太够,有些头疼。
她按着额头开口道:“也不一定,就是说,有这个可能,当然……不排除是其他的原因,比如……受了什么威胁,也有可能是……他想找赵容显帮忙的事,突然生了什么意外,就放弃了结亲的心思。”
顾婉怔怔的,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苏向晚看她脸色着实难看,又唤了她一声:“妍若,你要是真想知道原因,就自己想办法去查一下,只是纠缠着,没有意思,也解决不了问题。”
这句话顾婉倒是认真地听进去了。
“嗯,你说的没错,是我自己太钻牛角尖了。”
苏向晚想了想,还是跟她道:“结果有可能不尽人意,不过妍若……有句话我还是想先跟你说,我总觉得……许和珏这人,有些危险,你还是要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