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门,已经被紧紧地关上了。
但这屋子里发生的事情,根本没办法关住。
安世英沉着一张脸,他原本看起来就有些凶,这会冷着眉眼,看起来简直像要杀人。
然而这会,谁都没有先开口。
屋子里除了蒋瑶小小的哭泣声,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最后还是蒋流首先忍不下去,他先开了口。
安世英夫妇已经来了,这里的事情,跟他们没有关系,也不到他们插手处理。
蒋流对蒋瑶道:“我们先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在的地方。”
未出阁的大家闺秀,看到这样的场面,那是得回避的。
蒋瑶原本想着蒋流来了,会帮她出头,没想到他不仅什么都没做,这会还要劝她离开,当下眼泪掉得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什么是我不该在的地方!”蒋瑶心痛得要崩溃了。
蒋流看了看屋子里的人,脸色较方才来的时候,已经好了许多。
原先他以为出事的人是蒋瑶,这才火急火燎地跟上来。
结果赶上来之后,发现屋子里的人是赵昌陵和苏远黛,松了一口气之余,也难免有些生气。
当初婚事虽然不成,但蒋瑶是属意他的。
不出什么差错的话,看在蒋瑶的面上,蒋家其实更愿意跟他结亲,也
愿意站在他这边,这之中虽然有一些现实的利益考量,但蒋家对赵昌陵,已经算是抛出了橄榄枝。
只要赵昌陵顺势接住,娶了蒋瑶,接下来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蒋流生气的不是赵昌陵跟苏远黛有私。
这种事在他看来,反而微不足道,毕竟临王殿下私底下喜欢谁,有几个红颜知己,也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蒋瑶嫁过去,只要是名正言顺稳稳当当的临王妃,就足够了。
他生气的是,今日是安府大宴。
这么多人都在这里,事情指定是压不住了。
不但赵昌陵自己名望受损,到这里目睹了全程并且把事情闹大的蒋瑶,也没有台阶可下了。
“这是临王殿下自己的事,还是在安府,我们是来做客的客人,本来就同我们没有关系。”
蒋流这句话在对蒋瑶说,也是在说给赵昌陵听。
今日过后,蒋家如果还上赶着把蒋瑶送过去,那可就真是笑话了。
百年大族的风骨,可都要放在地上让人踩碎了。
他算是间接在告诉赵昌陵,他跟蒋瑶的事,就此结束。
不过赵昌陵听到这话,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他已经整理好了衣襟,从容有余地坐在那里,没有什么被抓包的慌乱和狼狈,更没有尴
尬。
唯一能体现出他不悦的地方,大抵是他到这会都一直一言不发的沉默。
蒋瑶就哭得更厉害了,“临王殿下的事,怎么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她差一点就是临王妃了啊。
苏向晚这会看着,忍不住惊讶地出了声:“蒋大小姐跟临王殿下,已经有婚约在身了吗?”
她像是对所有情况一无所知地懵懂。
但这话说出来,就跟当头给蒋瑶浇下一盆凉水。
连心里头都凉透了。
蒋流眉头微蹙,忍不住看了苏向晚一眼。
赵昌陵今日的祸事,指定是跟她离不开关系的。
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使的什么手段。
成王败寇,他曾经是苏向晚的手下败将,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但心里头还是难免吃惊。
今日此事,不但赵昌陵名望受损,更是间接地打了安家和蒋家这两家的脸。
这里头遭受的损失,不是一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的。
但是蒋瑶会找上来,把这件事揭开,肯定不是偶然,当初蒋流跟郝美人的事情,苏向晚就利用过她。
蒋流心里不高兴她的做法,但也没办法拿她怎么样。
那时候蒋国公同他说过,蒋瑶生在蒋家,可被保护得太好了,总有看不见的时候,就怕蒋瑶以后要吃大的苦头。
苏向晚让蒋瑶受了些挫折,这在另一个面上来说,兴许也是好事。
起码今日的事情,对蒋瑶是有好处的。
赵昌陵并非良人。
“没有婚约。”蒋流应道。
蒋瑶怔怔的,眼泪挂在脸上,都忘记了掉下来。
她跟赵昌陵是没有婚约的。
那这时候,又是凭着什么身份在这里闹。
又有什么样的资格,要求赵昌陵给她一个交代。
她泪眼迷蒙地看向赵昌陵,简直难过到了极致:“殿下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该管你的事?”
苏向晚置身事外,像看好戏一样地看着赵昌陵。
他似乎也知道她在看他,这会回望了过来。
那一眼是十分沉着的,又带了点好笑。
好像在告诉苏向晚,哪怕中了她的计谋,也没有什么所谓。
赵昌陵像有恃无恐。
他说出来的话也很绝情:“是,今日的事,的确同蒋大小姐无关。”
苏向晚低头看着地上,心中冷笑。
赵昌陵这话可真是绝情。
当初对别人有所图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面孔。
装不下去了,就不装了,把人家的真心当成垃圾,随意地想丢就丢。
蒋瑶原本问这话的时候,还有几分希望,这会脸色一下就白了。
她像要晕过去一样。
不管从哪里想,
蒋瑶都想不出,赵昌陵为什么会不要她,宁愿接二连三地跟苏家那两个卑微的商女纠缠不清。
她气极了,有些口不择言地问道:“那小贱人就这么好?无非就是比我不要脸,更能使些肮脏手段罢了,你居然要她不要我?”
蒋流听着刺耳,忍不住就喝了一声:“蒋瑶!”
再说下去,就太不像样了。
蒋瑶这样纠缠着的模样,也实在太难看。
虞景见状,这会终于找到了机会出声:“蒋大小姐,不若先移步内席休息,此处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剩下的事情,让我们处理吧。”
蒋瑶心中不愿意。
但虞景说的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这么多人,又是这种场面,赵昌陵只怕是有什么话,也不好说的。
她这会都坚定不移地觉得,肯定是苏远黛使的诡计,引诱了赵昌陵。
男人总有昏了头的时候。
真要怪,就怪不知廉耻勾引他的人。
蒋瑶心里头很快找到了转移难过的症结,这会尽数都化成了愤恨。
她瞪了苏远黛一眼,而后才恨恨地扭过头去。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蒋瑶说完这句话,再也没有逗留,只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蒋流见状,连忙匆匆地跟安家夫妇告了别,跟着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