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们,蒹葭倒是意外的。尤其是小桃这丫头,身上又没武功,怎么也跟着瞎跑出来了!
待马车队伍驶入了城中,九月和般般开始向蒹葭交代着他们此行的目的。
“主子,我们带了很多物资来,都是城中百姓用得着的。有蔬菜熏肉,棉被布匹,种子粮食.......应该可以帮助他们度过难关了。”
这也是全靠北辰帝仁慈,不然没他的点头,谁也不敢给南疆送货物。
这时小桃冲入了蒹葭的怀抱里,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心中思绪有些烦乱。
因为她现在功法提升了的缘故,已经能看出小桃身上是有修炼“破体功”的,还有她和影一身上居然都有禁制!
他们两人都是自己身边极为亲近之人,若说会有二心,她是不信的。
而小桃的“破体功”多出现在死士身上,多数的世家大族养在主家身边的“替死鬼”都会修炼这等功法。莫非小桃也是想保护她?这个傻丫头!真是太傻了!
但他们身上的禁制,她可就捉摸不透了。不知道他们何时着了别人的道,自身走是否知情?
蒹葭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
她经历的事太多,根本不可能件件记得清晰,更不会想起这影一和小桃身上的禁制便是对付偃师那次,一同被掳走后所留下的!
因为物资抵达,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叫南疆过来投靠的百姓吃个饱饭,这分布食物就交给了萨赫泊羽那边,毕竟他们的子民,他们自己熟。
这一夜,蒹葭倚靠在一颗很高的树上浅眠。其他人也是相互倚着,找个遮风之处蜷缩睡去。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这忙碌便又开始了,一连三日他们都在重新布置这座空城。
人多力量大,效果亦是出奇的好,最后呈现给众人的模样倒是像那么回事了。
而在侍郎提出带领一些百姓前往下一座城池时,没有人应声。大部分南疆百姓还是不愿意分开的,许是人生地不熟想要互相抱团取暖,蒹葭也理解他们的心情,与那官员言语几句也就过去了。
其实这些百姓不愿过去,也省了人家不少事,既然愿意挤着,他也不勉强,毕竟能提早回京述职,他也是乐意之至。
三日期过,萨赫泊羽也该走了。
他与蒹葭也终于冷静下来说说话,他牵着马两人对视,突然心性就变了。
两双眸子中都透露出一种洗尽铅华,阅尽千帆的感觉。
两人好似都在一瞬间成长了许多。
“你今日走,想去哪?”
“天下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
他的未尽之言中,全是对于南疆的留恋。况且“不死人”一事还未了结,这事因南疆起,也要从南疆落。
他离开后势必是要折返回南疆的,王宫密室中还有他的父王母后。
“汝汝,此去难言归期,珍重。还有.......我想说抱歉,伤害了你。”
蒹葭眼中含泪,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她道:
“路朝前走,人不可能频频回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其实你我都无辜,只怪那时不成熟。”
说罢,蒹葭将一早准备好的包裹递给他,里面全是她备下的所有可能用得着的东西。
火折子,吃食,水壶,大氅,丹药应有尽有。
萨赫泊羽也不矫情,接过手去心里暖洋洋的,说道:
“我今日离开,我们两人身上担着的就是不同的责任。如今我也想明白了,世间安定未平息之前,我心爱之人亦不会拘泥于儿女私情,我也不愿折断她的翅膀,所以我们要各自行走一段路程了,可怕?”
蒹葭在眼泪滑落的一瞬扑进了他的怀抱。
“阿羽,我修炼苍生诀了,在我摒弃情魄前,你记得来见我一面。”
“会的。”
两人均是如鲠在喉,蒹葭哭的背脊起伏不定,萨赫泊羽将揽住她的大掌抽离出,就怕下一秒心软会不顾一切带着她远走高飞。
他转身翻身赴马,离去之时硬是忍着没有回头,而蒹葭亦是在他远去到看不见背影时,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一旁时时观察着的宋思睿急忙奔过来,他不知道自己姐姐何时受了内伤,过去搀扶时手都是抖的。
“姐姐!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吐血?”
“无碍!”
蒹葭知道,这大抵是苍生诀的反噬,她刚刚动情过甚,情绪起伏太大,所以压不住那股巨大的力量了。
不过她可是有丹药护身的,服下师父与大师兄为自己准备着的丹药,运功调息,很快便将身体稳定下来。
.......
此时盛京,皇宫大殿内。
将南疆百姓安置妥当的消息传回,北辰帝并没有多言语,只是照例安排官员去负责新城的建设,势必做到一视同仁,务必在短时间内将那些发展起来。
而红楠那边传来的消息倒是有点意思。
红楠终于低头,但口吻依旧高傲,打着两国互帮互助的借口,叫北辰去帮他们处理掉那些毒雾。
毕竟毒雾是个潜在危险,那些“不死人”总能烧死,再不济还可以将他们活埋囚禁,但那毒雾的结界若有一日破了,他们可就全要了。
红楠帝分的起孰轻孰重,自然该低头时就低头,只是这头啊!低了,但没完全低!
他的口吻太过霸道,好似北辰不派人前往便是不重两国邦交的一方,将北辰架在道德制高点上烘烤,实在不像求人该有的态度。
北辰帝倒是似笑非笑,合上不远千里加急的这份文书,当着忠臣的面叫一侧的太监宣读,随即便当场问各位官员的意思。
底下的人各抒己见,分成两派,无疑就是支持帮助和拒绝帮助两方人,不一会便吵的不可开交。
“这是国与国之间的大事,咱们北辰这次若帮了他们,既能彰显我们的气度,也能与红楠化干戈为玉帛,没准还可以促使边界太平的维持。”
“可红楠刚与我们打过仗,他们杀我们多少士兵,凭什么说帮就帮!再说了,你怎么知道红楠不是个白眼狼,万一他就是那过河拆桥之辈你当如何?”
“呵,这战场之上哪能没有死伤的,如今是两国邦交之事,我看该摒弃前嫌。”
“我呸!一心向着红楠说话,我看你就是那红楠奸细吧!”
“赵大人这说话要有凭证,你这是人身攻击,我对北辰对陛下的心天地可鉴!”
说着说着,两边的人便已经乱做一团,随着辱骂声渐起,两边人也差点要打起来。
皇上看着这一幕中途是丝毫没有组织的意思,反倒是这帮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大殿内时,一片死寂压顶之时,皇上才作势震怒一番。
此事罢,皇上当着众臣的面将书信命人百里加急送到鸾皇郡主手中,并吩咐道:
“将此信将由郡主,如何做为任凭她放手去做。”
此话震惊所有人,不少大族中的老顽固都对这个决策不认同,甚至对于蒹葭这个人也是嗤之以鼻。
很快便有一位年长的官员说道:
“皇上,这恐怕不妥。郡主虽然屡建奇功,但毕竟是位女子,女子不得干预朝政,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既然说了郡主屡建奇功,就代表朕的决定没错。尔等若是有鸾皇郡主之才能者,尽管大显身手,朕必重用人才。可若是做不出实事,空有一张嘴治天下,那朕的江山便也不需要这种无用之辈,不如早些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多给年轻人腾腾位置。”
让世家大族中的老顽固腾位置,他们是不干的!开玩笑,他们自然是能赖多久赖多久,只要人在朝堂,那身份地位可跟在外面大不一样。
他们放不下这份虚荣,更放不下自己的身段。
随着皇上一番话语敲打,满朝噤声,连大声喘气的人都没有。
皇上也累了,懒得再看这些一个两个两人能夹死苍蝇的老顽固们。一声“退朝”,解脱了众臣,也解脱了皇上自己。
而当这封加急信函送到时,蒹葭差一步就要离开了,她本来就是要去找牡丹的,如今打开信件,心中倒是多了份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