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蒹葭百无聊赖的待在府中休养生息,因着冬日天寒地冻,她的身子不似之前可供她各地乱窜,只能乖乖待在屋里的炭盆边取暖。
般般抖落一身雪花,走进屋中。
“主子,卿云公主拒绝随使臣回京,眼下皇上也下了旨,允她和亲红楠,不日大婚!”
“什么?”
蒹葭“蹭”的一下坐起身来,她明明做了诸多努力,已经说服皇上放弃和亲的念头,怎么这个傻丫头就是不肯回来呢!
她不是不知道北辰卿云的诉求,想要拼出一番天地确实没错,回到盛京兴许还会过的如曾经一般,可好在这是故土,不会孤立无援不是?
至少她会帮她,不论何时,她的承诺永远算数。
“备马车,进宫。”
蒹葭急匆匆进了宫,此时御书房内,皇上一早猜出蒹葭此行来的目的。
原本是不悦她管这些事的,可考虑到她的身子,在外面多站一会,怕是又要病了!
她若病了,那他那皇妹又要心揪,他可不愿。
“说吧!大雪天进宫所为何事?”
“为了卿云公主和亲入红楠一事。”
蒹葭回答的清楚明白,皇上看着奏折,抬眼瞧上她一眼,随即又开始批阅奏折。
蒹葭能感觉到周遭冷冽的气势逼人,她更清楚这不是她该管的事,可她.......必须问个明白。
“皇舅父,你真的同意了卿云公主和亲?”
“她一心想换个地方寻出路,朕成全她,有何不可?”
皇上的口吻很平淡,似乎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而蒹葭也诧异一瞬,皇上居然清楚的知晓北辰卿云的心思,不过这种情绪很快掀过,毕竟能坐上龙椅的,都是能人!
更何况知女莫若父!
“圣旨已下,这也是她自己求的,不管你心里想些什么,都给朕压下去。”
“是。那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想让皇舅父答应。”
“说!”
“就由我来送卿云公主入红楠吧!”
“不行!”
蒹葭眼中全是渴求,听到不行时,整个人的神情都暗了下来。
许是看到她这幅模样,皇上又添一句:
“你身子太弱,一来一回,吃不消。朕派景宴大将军护送便是,定不会失了北辰的威严。而且卿云这次和亲是与红楠大皇子,狩猎场上你见过,不出意外,他便是红楠未来的王。你就不必操那没有必要的心了。”
蒹葭听罢,心中总算舒了一口气。
红楠大皇子她见过,虽印象不深,可模样倒也周正,若以面相来看,或许也算是良配,可就是.......心里放心不下。
但总算皇上对此事有所安排,由景宴护送其入红楠,也定不会叫旁人轻视了。
于是,她心事重重的从皇宫出来。这次,她没坐马车,而且步履轻缓的走在雪中。
九月于一旁撑着纸伞,开口道:
“主子,这天不好,你还是回马车里吧!”
“无妨,我在想事情,被这冷风吹一吹,脑子也清楚了。”
九月听闻蒹葭如此说,便也不再多嘴。
此时在途径红楠的一处山路中,众红楠使臣皆停在此处休息。
而红楠的大皇子宇文烈自也不必多说,他在此处闭目养神,在队伍中央处。
这时,一红楠将领走近说道:
“大皇子,此处毕竟是山间,咱们还是尽快上路,早日到达红楠地界,才算安全。”
“周将军可是害怕发生什么?咱们此次来北辰,阵仗不小,北辰皇是不会让咱们在他的地界出事的,不然他于天下诸国都没有交代。”
那周将军似是觉得宇文烈说的也有道理,点点头,不再多说。
忽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一女子在山间奔跑,还时不时的跌倒,可看到有人追来,又不顾疼痛的站起身继续跑。
“救命——有没有人啊!”
“救命啊!”
“救命——啊——”
她的鞋子已经跑丢,裙摆被山间的荆棘挂破,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脚踝。
她的脚底已经被石子扎破,跑起来速度不快又十分踉跄。
眼瞧着离红楠队伍越来越近,她呼喊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似乎要将喉咙喊破。
“救命——”
“呜呜呜——有没有人能救救我!”
红楠队伍这边自然早已听到远处的嘈杂,可宇文烈不为所动,带队的周将军已经抬起手势,示意底下的士兵戒备。
女子的哭喊声充斥在山间,越来越近。
她的哀嚎声中充满绝望,此时每踏出一个脚印都留有血迹,似乎是太累了,她放弃了。
在快接近到红楠队伍时,她直愣愣的跌倒,在一处满是积雪的地方再也爬不起。
而远处追赶她的人也越来越近,已经逼到了她跟前。
为首的大汉戏谑的看着她,那笑声里充满了淫色和龌龊。
“跑啊!臭娘们——你怎么不跑了!”
“呵——你还真以为这荒郊野岭会有人来救你呢!”
“长得姿色不错,可以不识时务!我们老大可是这虎头山的老大,你要乖乖的伺候,兴许还能当个压寨夫人。”
“这下好了,你既然宁死不从,那就便宜我们几个兄弟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
雪地上的女子,身姿单薄,衣襟已经被血水打湿,手脚都被冻得通红。可她那奄奄一息的眸子中满是愤恨和坚定。
就在对面的几个大汉开始解裤子时,她再次蓄力朝着前面跑去。
其中一个大汉直接眼疾手快一把薅住她的头发,愤怒之下甩了她两巴掌,直打的她晕头转向,嘴角渗血。
“臭娘们!看我不打死你,居然还敢跑!”
男人们解开裤子,女子拼尽最后一抹气力大喊着:
“救命——”
“救救我——有没有人啊!啊——”
“我要杀了你们!别碰我——滚开啊!啊——”
她的嘶吼声甚是撕心裂肺,再加上她的声音,本就是天赐嗓音,可不该由如此动听的声线中发出这种哀嚎。
一直盘坐在队伍中央闭目养神的宇文烈眸子微动,他忽然觉得心绪被什么波动起来,满身的戾气不知何处宣泄。
那就把这些人杀了泄泄愤好了!
“周将军!”
“末将在。”
“全杀!一个不留。”
周将军领命,带着几个士兵寻声而去,仿若天降神兵,一刀将那骑在女子身上的大汉斩首。
随后周将军便对上了那女子的眸子,原本是充斥着绝望,眼下又挂上一丝可怜。
她柔情似水的看着这个人,这也叫周将军细细打量着这个女子。
惊艳的不像凡尘女子,尤其是右眼下的朱砂痣给她更添一抹风情和妩媚。她此时衣衫不整,可还倔强的双手死死护住身躯,脚下的血水浸入雪地,脸上的掌痕也给她平添一抹凄凉美感。
周将军看的痴了,他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吞咽了一下口水后,才记起大皇子的命令是全杀,一个不留!
他手中握着的刀柄犹豫了,此时手下的士兵也已经将其余几个土匪斩杀。
就在周将军手提剑柄走向女子时,女子艰难的移动着身子往后挪了挪,随即眼神又转露出柔情和极具叫人怜惜之色。
“恩人~”
“多谢各位恩人救我。”
她的声音仿佛是能抚平心房的一抹清泉,尤其是在这冰天雪地中挠的人心痒痒。
周将军解下身上的大氅将女子包住,在触碰到她身体时,那温度冰冷的不像话,女子的发丝也已经挂满了血水,忽的她脚下一缩,周将军也注意到了她脚上的伤口。
饶是他经济无数征战,见过无数死伤,也抵挡不住女子表露出的这一抹柔情。
“姑娘,你家在哪?”
说起这个,姑娘突然有止不住的泪珠滚落,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与坚定。
她深处那手臂指着远处的一个地道。
“在那里!我家就在虎头山脚下的村庄,山匪进村,血流成河。全村的老人小孩和男人都被杀了,只有一些女子被抓上了虎头山。我拼了命才跑出来,恩人,你救了我,可以救救我的其他姐妹们吗?她们还在虎头山上,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