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亦程言简意赅道：“跟我走一趟，我有话问你。”
痞子三身上散发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要不是赌场内吵，他也不想凑这么近和痞子三说话。
“成，成，您是老板，您是爷，您说什么我都听您的！”
在刀子和金钱面前，痞子三很识时务地选择了顺从。
他也不怕覃亦程会对他做什么，刚从监狱里出来的人，不过是烂命一条，要钱没有，要命，谁要拿谁拿去。
一行人走到经理让人清了场的办公室，覃亦程走在前头，苏韵紧跟着他，几乎是挤进办公室的。
她身后跟着臭气熏天的痞子三，让她下意识地想走远些，免得被他碰到。
经理关上门，厚重的木门将一切杂音隔绝在外，覃亦程指着最远处的沙发说：“你坐那。”
痞子三哎了声，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坐下。
覃亦程和苏韵坐在了距离痞子三最远的地方，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老板，您有什么话尽管问，要是我回答得好，您看看涨点钱呗？现在这钱都不值钱了，一万块一下子就能花光，反正您也不缺这十万八万的，豪气一点我也能回答得更痛快不是？”
看着入狱前和入狱后没有任何
区别的痞子三，苏韵忽然心疼起他的妻儿来。
要多遇人不淑，才能遇见痞子三这种人渣？
她冷笑了声，放下一直捂在脸上的纸巾，话语里尽是讥讽：“呵，痞子三，好久不见，你还是一点也没变。”
还是那么畜生。
都说女大十八变，五年的时间，苏韵在外貌上变了很多，从清纯无邪的形象，变成都市干练女人的样子，痞子三看了她很久，忽略掉她身上的装扮，仔细端详着她的五官，这才认出她来。
他长大了嘴巴，指着苏韵问：“你、你是萧淑珍的女儿？！”
属于苏韵和痞子三的时间，坐在一旁的覃亦程自动隐身。
这个时候他本该走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的，但痞子三这种亡命徒，他不放心苏韵一个人呆在这里。
苏韵轻笑出声，下一秒，笑容瞬间冷却。
水眸凌厉地瞪着他，她说：“看来良心还没完全泯灭，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我了？”
再次看到痞子三，当年的那种怒气已经没法再燃烧起来，也许是知道真正谋害母亲凶手另有其人，对着痞子三，她心中百感交集。
一路上苏韵都在揣测覃亦程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如果说萧淑珍的
死是苏文豪造成的，那整件事痞子三就成了一个无辜的替罪羔羊，完全没必要再见他。
但覃亦程就是把她带过来了，也就是说痞子三和萧淑珍死亡的这件事，还是脱不了关系。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苏文豪最开始的目的是雇痞子三撞死萧淑珍，却没想到萧淑珍在医院被救了过来，当时痞子三已经被抓了，苏文豪不敢再叫第四个人参与这起谋杀案，免得引起警方的注意，于是他决定自己下手。
痞子三眼中的神色变化很快，最开始见到苏韵的时候，他是震惊的，几秒钟后就是深沉的思考，再接下来，就是浓浓的愧疚，一如五年前在法庭上的眼神。
他叹了口气，管覃亦程要烟。
覃亦程将整包香烟都扔给了他，里面还放着一个打火机。
接过空中飞来的烟盒，痞子三有些颤抖地打开烟盒，取出一根香烟夹在食指与中指间点燃。
叼在嘴里深吸了一口，却被香烟的浓烈给呛得连连咳嗽，坐了四年多的牢，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
缓过劲来他换成浅啜，鼻孔喷出烟雾后，他眼中的所有情绪顿然消失，清澈的眼珠子看向苏韵，说道：“你总算来了。”
这么多年了，苏韵总算是发现猫腻了。
这几年他一直忘不了观众席上苏韵的眼神，那种恨之入骨的眼神让他在往后的四年多里都无法入睡，每个想起苏韵眼神的夜里，他都会想起自己的女儿，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走上赌博这条路，弄得妻离子散。
这辈子，他再也见不到自己可爱的女儿了，这一切都是报应。
出狱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去找妻儿了，五年，五年间足以将所有的事情变得面目全非，他妻儿有意躲他，他也没有任何权势，想要找两个躲着自己的人如同大海捞针，不可能。
在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要失去妻儿了。
名为悲痛欲绝的难过席卷而来，他在一顿大哭后，抹掉眼泪，又来到了这个让他醉生梦死的地方，一切都在这里开始，那就由这里结束，什么时候欠的债足以让老板杀人了，那他也就解脱了。
之所以没有选择自杀，是因为他心中还有放不下的一个人：苏韵。
他一直都在等她，等她找过来，然后把一切都和盘托出，这样，他也能了无牵挂地离开。
苏韵没有回应他的话，冷眼看着他，等他继续开口。
痞子三也不急
，这件事说来话长，他不疾不徐地将整根烟抽完，摁进水晶烟灰缸内，掸掉身上的烟灰，这才慢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他说：“所有的事，都是一个叫苏文豪的男人让我去做的，他的妻子替我还了五十万的债，他就让我去把萧淑珍给撞死。”
痞子三说，当年在赌场出现，给了老板一张支票的人正是柳美惠，当时痞子三对她是感恩戴德，跪下来一个劲地谢她，嘴里说着美女是菩萨转世大慈大悲。
还没磕完头，柳美惠的身后就走出来了一个男人，蹲在他的面前说：“这钱不是白给你的，我得替我办一件事。”
这个男人正是苏文豪。
得知苏文豪口中的一件事是要撞死萧淑珍，痞子三想也没想就拒绝，当时就在苏文豪的家中，他刚拒绝，苏文豪就挥了挥手，一个保镖拎着一把菜刀摔在玻璃桌上。
苏文豪宛如一只嗜血的恶魔，一脚将他踹在地上，踩着他的右臂，居高临下道：“不做可以，留下一条胳膊，五十万就不用还了。”
当时的痞子三还是惜命的胆小鬼，明晃晃的菜刀压在他右臂的时候，他吓得裤裆一湿，立刻点头答应：“我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