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桐,若桐……”
梁笙一路小跑着从一楼冲上宿舍,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嘴里絮絮叨叨地叫着姜若桐的名字。
姜若桐正收拾东西准备去托管班工作,手上的动作继续着,头也没抬,“这么着急,怎么了?”
“江……江……江辰找你。”梁笙咽了咽口水,瞪着大眼,眉头上挑。
姜若桐停下手上的动作,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只她自己一人听得见,“这个神经病。”
她背上书包,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吐出,又抿着唇无奈地撇了撇嘴才开口道,“老梁,他在哪个门等我?还有别人知道他找我吗?”
“东门,估计都知道了,楼下好多人围着他。”
姜若桐低垂着脑袋出门往西门楼梯走去,走到二楼和一楼的楼梯转角还特地停下来偷偷地探头往门口看了看,确定江辰不在门口,她才放心大胆地走了下去。
姜若桐才走出西门一米远,背后传来一声“姜若桐”,吓得她身子一颤,魂魄没了三分。
她眉头紧拧,紧咬着嘴唇,头也不回,脚步坚定地往前走,装作根本没听见江辰的声音。
江辰轻笑一声,加快了脚步,走到姜若桐身边,一手扯住了她的手臂,硬生生让她停下了脚步。
姜若桐眼疾手快地打掉了他的手,还是停下了脚步,语气愤愤地:“有事说事,别拉拉扯扯。”
“你不是知道我在做什么吗?你不应该很有经验吗?”江辰露出邪笑。
姜若桐白了他一眼,手上顺势将背包带紧了紧,又低垂着头继续往前走。
江辰追上去,跟在她身边,“姜若桐,你去哪?我陪你!”他声音又高了几分,生怕引不起周围人的注意。
姜若桐微低着头沉声问他,“好玩吗”,她只恨自己没有戴个帽子出门,又恨自己不能掘地三尺找个洞把江辰埋了,再不济把自己埋了也行。
“你去哪?”
“工作。”
姜若桐七拐八弯地穿过校道,刚走到学校门口,一辆雾蓝色的小轿车停在了她面前。下一秒,她还没反应过来,手臂就被江辰握住。
江辰一手握着她的手臂,一手开了车门,熟练地将她推进了车里,然后对着车里的姜若桐咧着嘴笑了笑。
“你有病是不是?有必要玩这么大吗?”姜若桐盯着他的侧脸,怒火难掩。
“我乐意。”
自从见识过江辰的手段,姜若桐一直都认为江辰是名副其实的人面兽心,长得人模狗样的,偏偏干的不是人事。
“玩够了吧,前面放我下车,我没时间陪你玩。”
车子没有按姜若桐说的停下来,反而一直开着,驶出了大学城,停在了一间酒吧门口。
姜若桐接到了托管班林老师的电话,为了保住工作,她只能一个劲地赔礼道歉,“林老师,对不起,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实在对不起。”
挂断电话,她恶狠狠地瞪了江辰一眼。江辰见她接完电话,又拉着她进了酒吧。
酒吧中央一群男男女女疯狂地摆动着身姿,四周闪烁着绚丽的灯束,刺耳的音乐一阵一阵的。
酒吧角落里,坐了三个男生,耿浩、童宇和张皓轩。江辰迈着长腿往他们走去,姜若桐循规蹈矩地跟在他身后。
童宇见到他俩,微微有些震惊,他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又捧起酒杯喝了一口,脸颊牵扯着嘴角抽搐了两下,似笑非笑的,“这不是姜若桐吗?”
姜若桐生无可恋地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是啊,是我。”
张皓轩“噗呲”笑了一声,“你怎么又惹到江辰了,怎么不学乖?”
姜若桐坐到耿浩对面,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抿了抿唇,像是被辣到了,“是我不学乖吗?是有人不放过我。”
童宇哈哈大笑,“你真倒霉。”
“你也觉得我倒霉对吧?我也觉得。”
耿浩让童宇挪了挪位置,他则坐到姜若桐身边,接过她的酒放到桌子上,“你别喝了,待会给你点饮料。”
“嗯,谢谢。”
江辰翘着腿坐到耿浩原本的位置,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自顾自地喝着酒。
姜若桐对着耿浩轻轻一笑,“对了,听说你辩论赛赢了,恭喜。”
“谢谢。”
姜若桐扭头见江辰没有要搭理她的样子,便又熟络地和童宇几人聊了起来,“你们怎么有空,读临床不是很忙吗?”
童宇吞下一口酒水,指着江辰,义正言辞地:“就是,我们三个忙成狗,还要被他叫出来。”
张皓轩摇摇头,轻笑一下,“姜若桐,你这次怎么踩到他尾巴了?”
姜若桐猛地吞下含在嘴里的饮料,指着江辰,“张同学,好问题。你问他,我又怎么踩到他尾巴了。”
“这次怎么收场?”
“谁知道他还要玩多少天,真幼稚。”
耿浩坐在一旁,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酒喝了两杯才扭头对姜若桐缓缓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姜若桐没有起身,抬头仰视着耿浩,微抿着唇划出了微笑的弧度,明明是笑着,却透着悲凉,“耿浩,谢谢。”
她扭头看着江辰,他没有发话,她哪里敢就这样走了。若是就这样离开,江辰指不定还要想出什么招数来折磨她。
“辰,让她回去吧。”耿浩见她没有起身反而苍凉地望着江辰,便也转头问江辰。
江辰将酒杯从唇边挪开,交叠的长腿轻轻地动了动,漫不经心地:“你们先回去吧,明天早上,我送她回去。”
耿浩有些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明天早上?”
江辰像是听不见他的话,又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酒,闭着眼帘,嘴唇上下蠕动着。
耿浩越过童宇和张皓轩,走到江辰面前,抢过他手里的酒,“辰,明天早上送她回去,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贫民女孩姜若桐傍上富二代江辰,姜若桐和江辰结伴出行夜不归宿,姜若桐被江辰玩弄后惨遭抛弃。”
姜若桐低着头,指尖落在棕黄色的杯子边缘,她慢慢悠悠地没有感情地给自己无中生有的故事想了一堆标题。
童宇惊觉她这么平静,直呼“你才是高手。”
“高手什么高手,他不就是想要这样嘛?故技重施而已”,姜若桐冷笑了两下,指尖绕过杯沿,整个手掌握住了杯身,像是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哦,还有,以后我要是去医院,也会被写成做人流去了。”
她的笑声无奈又凄惨,眼神空洞而苍凉,面上却丝毫不显悲伤,更像是面对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从容不迫。
童宇和张皓轩不再作声,一时间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看着她,他们都知道结果不会比她说得好到哪里去。
他们这群人是最明白自己与生俱来的光环,也清楚地知道这光环的杀伤力有多大,甚至于不需要他们动手做些什么,只需要随便靠近一个人,流言蜚语就能将她淹没。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我脸皮厚,还死不掉。既然你们知道自己的杀伤力这么大,以后,做个好人。我敬你们。”姜若桐举起酒杯,对着童宇和张皓轩扬了扬。
她见桌上有一副扑克牌,随手将它拿了起来,熟练地洗着牌,将手中的牌朝耿浩晃了晃,“玩吗?”
酒过几训,姜若桐看着桌面散落的扑克,还有横七竖八的酒瓶,又抬头瞥了一眼四个略有些醉的男生,无奈地叹了叹气。
她歪躺着,抓起手机,反反复复地看着江心给她的回信,“若桐,圣诞节快到了,等我回去找你。”
短短的十几个字,她来来回回看了几轮,脸上扬起一轮弯月,这是她这几天来听过最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