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他满是诧异的眼神,穆天阑淡淡一笑,点了下头,面色很是淡然,看的陈元良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好半晌,他才叹了口气,摇头道:“真是想不到……”
他之前还担心,这家伙会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便娶妻,看他方才提起妻子的样子,也并没有勉强的痕迹,想来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陈元良扯了扯嘴角,把尚未出口的话吞了回去,端起茶杯举向对面的人,“虽然有些迟了,但还是要跟你说一声,恭喜。”
至于过去的那些事,既然过去了,又何必再提?
穆天阑也许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却是什么也没说,只举起茶杯同他碰了下,两人痛快的饮尽了杯中茶水,这才主动问道:“你说来容县做生意,是打算做什么生意?”
说起来,容县离京城并不算很近,赶马车起码也要七八日的路程,来往并非很方便。
他这位朋友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氏,家世不一般,乃是侯府嫡出公子,不过这人却是没有半点贵族子弟的傲气。
陈元良为人洒脱不喜束缚,对那读书走仕途一事半点兴趣也无,索性他并非长子,倒是没有那么重的责任,家里人管不了他,便也就让他由着性子来,他要从商,也就默许他去做了。
没想到,这个被家里人认为是不可雕刻的“朽木”,竟在从商一道上颇有天赋,生意经营的有模有样,在京中倒也颇有几分名声。
穆天阑之所以能够和他有交情,说起来也算是阴阳巧合,但根本原因,大概还是在于,这人本质上是个吃货,而且是极为挑嘴的那种,他们两人一个擅厨,一个擅吃,刚好合得来。
接触的次数多了,因着品性相合,两人的交情便也越来越深。
穆天阑在京城那许多年,关系最好的,也就非他莫属了。
“做什么生意,这个,我还没有想好。”陈元良笑了笑,一手把玩着空茶杯,另一只手放在桌面上敲了敲,“不过现在,我倒是有了一点儿想法。”
其实他之前说是来做生意,并不算真话,他这个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吃喝玩乐。
能吃遍这天下美食,那是他毕生所愿,因此往往生意上有什么需要到外地处理的事情,他总是不怕辛苦亲自前去,不过是为了顺便感受一下不同的风土人情,品尝一下当地的美食罢了。
这次他本是来这容县所属的台州府办些事情,事情办好以后,想到穆天阑曾说过,他老家乃是容县的,这便心血来潮跑来了这里,想着打探一番,看看能否找到故友的消息,毕竟他也并不知道穆天阑家具体在容县哪里,却没想到,今日竟会这么巧,他路过成衣坊不过是偶然往里看了一眼,竟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想到这里,陈元良忍不住笑了起来,执起茶壶给对面人倒了一杯茶,“我看这容县倒也颇有几分热闹繁华,若是在这里开一间酒楼,应当是个不错的生意,你觉得如何?”
“这自然是好,只是——”
穆天阑有些疑惑,隐约猜到他说的似乎与自己有关,便也止住了话头,只握着茶杯,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你这性子啊,果然还是和从前一般……”
陈元良摇了摇头,面上带着几分感叹,“我就与你直说罢,既然你现在并没有什么事做,若是你愿意的话,不如我们在这容县合开一座酒楼,你觉得如何?”
虽说这容县离京城并不近,他来往一次并不方便,不过有穆天阑在,他自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何况有这么一桩生意在,往后他便有了时常来容县的理由。
“合开酒楼?”
因着早有预料,穆天阑倒不至于太过吃惊。
他这几天本就生出了自己做事的心思,听到这话,自然也没有立刻拒绝,只是苦笑道:“你可知道,我眼下囊中羞涩,便是应了你,在这资金一事上,我恐怕也是出不了什么力。”
和夫人要钱这种事情,他当然不好意思做,也说不出口。
陈元良不知道他这些心思,不过笑了笑,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钱财一事是小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家还算丰厚,你走了这半年来,我那生意更是经营的十分红火,这钱财也是赚了不少,开酒楼一事,哪还用你操心这些?”
修长的食指才桌上点了点,他又接着说道:“这钱财方面,自然是不劳你操心,只是往后这酒楼的经营管理,可就得靠你一人操持了,说起来,我也不过是只出了些钱,往后这些事情,可都要由你操劳,我就做个甩手掌柜,等着分红便好,到时候你可别嫉妒我啊!”
说着,他又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而后往后靠了靠,一只手搭在桌子上,姿态十分闲适的叹了口气,“怎么样,你觉得这个生意如何?”
这酒楼若能开起来,他是丝毫不担心会赔钱的,穆天澜的手艺,在御膳房之中,那也绝对是出类拔萃的,他可是听说,这人离开之后,皇上还曾叹息过,说是再尝不到那般手艺,实乃遗憾。
皇上坐拥四海,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什么样的手艺没尝过,能让他都对这人的手艺念念不忘,足以见得这人的厨艺多么厉害了。
“既然如此,我自然是没有意见。”这对于穆天阑来说,虽算不上雪中送炭,却也着实是在他正需要的时候,恰好送来的及时雨了,他哪有什么拒绝的理由,陈元良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与他合作,自然是好事一桩。
“这俗话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陈元良坐直了身子,将手臂搭在桌沿,面上的表情也正经了几分,“为了确保这合作一事不出什么问题,咱们就先来说说这分成一事。”
想了想,他比出一个手势,“就三七分,我三你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