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张憧憬心里在琢磨,柳曼曼明显是误以为郝聪明出事了,要不要告诉她事情不是这样的?
如果告诉她的话,也不知道柳曼曼心里是怎么想的。
算了,还不如先把她骗到黄沙黄客栈,到时候在编排一出戏,让阿罗和沐萧萧做反派主角,让柳曼曼做正派主角,和郝聪明共患难以后说不定这事就这么成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还能省去许多枝节。
这么一打算,张憧憬便没有拦着她回屋去收拾行李,然后低声跟陆枝花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陆枝花举双手双脚赞成,而柳快快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就眼睁睁看着自家亲妹妹要出走了。
没一会儿,柳快快便背了个男士大包出来了,嚷嚷道:“张兄,我们快走!”
陆枝花拉住柳曼曼的手,热情道:“走。”
正在这时,一道雄浑声音传来。
“站住。”
张憧憬回头一看,是一位穿着宽松一副的中年男子,眉宇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英气。
“这就是柳氏家族,柳生宣。”陆枝花轻声道。
张憧憬摸了摸下巴,这位大叔极有可能是来坏事的。
先不动声色,看看情况再说。
“阿爹,你来得正好,我兄弟有难,我要先离开家里一会儿,要是我没赶得及在相亲之前回来,你记得帮我把日子推推。”柳曼曼道。
说罢,她便拉起陆枝花和张憧憬转身往门外走。
“不准去。”柳生宣怒目道。
“阿爹!”柳曼曼心情有些着急。
“撒娇也没用,女孩子家家,成天往外头跑,算什么事?”柳生宣训斥道。
“这不一样,别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但郝聪明是我拜过把子的兄弟,我不能见死不救?”柳曼曼道。
“郝聪明是谁?”柳生宣问道。
“阿爹,你忘啦,上次我们去京北交
流武术,来回都在他家住过的。”柳曼曼说道。
柳生宣微微皱眉,显然没记起什么郝聪明不郝聪明的。
这时候,陆枝花连忙占了出来,“柳家主,郝聪明是我儿子。”
柳生宣哦了一声,其实还是没想起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阿爹,你现在明白了吧,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柳曼曼以为柳生宣记起那档子陈年往事了,说道。
“这位小姐,你儿子出什么事了要来请我们家曼曼出手。”柳生宣问道。
“这个……”陆枝花犯起了难。
张憧憬连忙道:“是这样的,前几日黄沙黄客栈来了几位外乡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在客栈里大闹了一通,然后把郝聪明带走了,说是让他给他们在沙漠里带路,昨天晚上才走的,再不去追就追不上了。”
“这些外乡人也真是蛮不讲理,居然欺负到我们本地人头上来了。”柳生宣气道。
见柳生宣这般愤然,柳曼曼趁机说道:“所以啊,阿爹,我要是不去,郝聪明就在劫难逃了,真是指路还好,就怕那些外乡人其实是人贩子。”
“既然是你拜过把子的兄弟,兄弟有难,确实该施以援手。”柳生宣缓缓道。
“阿爹,事不宜迟,我先走了。”柳曼曼生怕柳生宣反悔,着急拉着张憧憬和陆枝花往外走,这些日子闷在家里学做饭学缝衣服,她快要无聊死了。
“我让你去了吗?站住。”柳生宣喊道。
柳曼曼不得不刹住脚步,“阿爹,你不是也说了兄弟有难,该施以援手吗,怎么又反悔了,说话不算话,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柳生宣瞪了她一眼,道:“我是说该施以援手,但你过两天就要跟陆家少爷相亲,万一赶不回来,我不好交代。”
“那您的意思是见死不救?阿爹,你这样我会
鄙视你的。”柳曼曼直言不讳道。
“我有说见死不救吗?”柳生宣气急道。
“你不让我去,那不就是见死不救。”柳曼曼生气道。
“你老老实实给我待在家里,阿爹帮你去救人。”柳生宣道。
“阿爹!”柳曼曼生闷气了。
“没得商量。”柳生宣坚持道,然后望向张憧憬和陆枝花,“两位,容我片刻,我这就与你们一道前去。”
这就让张憧憬感到很头疼了。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郝聪明喜欢的是你柳曼曼可不是你柳生宣啊!
柳生宣这一去,岂不得穿帮?
不行不行,得想办法阻止他才行。
“柳家主且听我一句。”张憧憬往前占了一步。
柳生宣好奇望向这位年纪人,只觉年起轻轻,但却器宇轩昂。
“你想说什么?”柳生宣道。
“实不相瞒,那伙外乡人中有两位练家子,身手颇为不凡,我能对付其中一位,但却不能同时对付两位,这才来平窑柳家求助,在去之前,我希望能与柳家主简单过上两招,确认一下,您是否有能力能对付那二人中的一人。”张憧憬胡编乱造道。
柳生宣一听,当即便有些气上云霄。
这乳臭未干的小伙子竟敢瞧不起我柳生宣?
“好!”柳生宣豪气道。
张憧憬让陆枝花后退几步,单手负手,一派高人风范道:“柳家主,得罪了。”
“没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习武之人,拳脚无眼,你且小心了。”柳生宣直截了当道。
“柳家主快人快语,憧憬佩服。”张憧憬伸出手,道:“请。”
只见柳生宣双脚扎地,如老树盘根,十分的老练,稳扎稳打,不愧是一代武学宗师。
张憧憬暗暗咋舌。
他可没练过什么武术,修仙虽然也修体,但那都是在一次次雷劫下给劈出来的,跟经年
累月的扎马打拳可不一样。
要怎么才能让自己看起来像习武之人呢?
张憧憬忽然灵光一闪。
有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大街上清晨傍晚老人们健身的太极拳不就是一门天下皆知的拳法吗?
凑巧练过几下,应该能应付过去。
张憧憬松胯扎马,缓缓打出“起势”,看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
“太极拳?”柳生宣皱眉道。
“正是。”张憧憬点了点头。
“太极拳不过是一门强身健体之术,如何能与人比武过招?”柳生宣不屑道。
作为一代武学大师,他见过太多所谓的太极拳高手,一个人练的时候有模有样,真要是过招的时候往往一个回合不到就败下阵来,在他眼中看来,太极拳便是所有拳法中最为鸡肋,说得比唱得好听的拳法,全无实战作用。
“柳家主这话就说错了,太极拳也是拳,为何不能与人过招?”张憧憬笑问道。
“冥顽不灵。”
柳生宣冷哼一声,便不再与他言语纠缠。
柳家有一门“若风拂柳拳”,与太极拳有异曲同工之妙,讲的都是以柔克刚之法。
既然这个年轻人要拿太极拳相比,那他这个一代武学大师当然不能欺负人。
只见柳生宣飘渺若柳絮,身子前倾,却不倒,且有一拳迎面而来。
这般速度在淬体过后的张憧憬眼前便是如蜗牛行走,更何况如今武帝境界的他,一动一静都了然于心。
张憧憬缓缓开始“左右野马分鬃”,看似慢,实则动如脱兔。
在那柔中带刚的一拳快要到达自己面门的时候,左右搂膝拗步,紧接着在使出一式手挥琵琶。
柳生宣只觉自己一拳打在海面上,没掀起多少浪花不说,反而还有种引发了海啸的感觉。
铺面而来的是一股令人压抑到无法反抗的浑然
之力。
张憧憬看似柔软的腰肢忽然一听,便如同四两拨千斤,双臂一阵,便将柳生宣阵飞。
“阿爹!”
柳快快和柳曼曼大喊一声,急忙朝着柳生宣跑去。
这大叔可不能给摔坏了,摔坏了柳曼曼可就得再加照顾他阿爹了。
张憧憬猛地一踏,将“小女漫步”这种神仙秘技简化到极致,让人看起来是一门轻功的满觉,迅速滑到柳生宣下边,伸出手接住他,“柳家主,你没事吧!”
柳生宣看着这位温和年轻人,有种如遭雷击之感。
柳生宣自顾自站稳身体,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道:“以前总听人说些长江后浪推前浪,英雄出少年之类的话,还觉得自己是老当益壮,现在看来是真的老了。”
柳生宣望向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小兄弟,我为刚才的失言向你赔罪,太极拳确实是一门高深的拳法,我柳家的若风拂柳拳相差甚远。”
“柳家主言重了,我看得出来你没尽全力。”张憧憬微笑道。
“难道小兄弟又尽全力了吗?”柳生宣反问道。
俩人相视一笑。
柳生宣叹息道:“我说一句不是奉承的话,在你出拳之际,我似乎看到心与气平,念与天地合的感觉,敢问小兄弟的拳法造诣是否已达传言中的天人合一境界?”
张憧憬就有些纳闷了。
凡人习武,也有天人合一的说法?
张憧憬忽然有些明悟,所谓化腐朽为神奇,便是一种高人境界。
本不熟练的太极拳,在武帝手中,经由天地律动,也能打出一番神仙拳法的感觉。
那么所谓的剑修又和凡人练的剑除开灵力以外,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不过是神仙手中俱是神仙法,凡人手中俱是凡人术,本质上不过是前者修天地律动之灵力,后者修的体魄,所谓之凡人与神仙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