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炀短暂昏迷之后醒来,眼前一片昏黑,身体斜斜地被安全带吊着.
面前似乎有什么硬物卡着,戴着安全帽的脑袋动弹不得。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顺着手机的荧光他赫然发现,一根粗树干横拦在眼前,树干直穿过驾驶室的车窗玻璃,这要是再偏一点,只怕戴了安全帽都保不住头。
洛炀不禁流下冷汗,心头一秉,往驾驶位看去,齐玲也被吊在安全带上,叫了几声并未有回应。
不知道她的伤势如何,但隐隐能听见她的呼吸声。
洛炀觉得自身问题不大,没有哪里觉得疼痛,长叹一声,真是大难不死,希望会有后福。
这时手机铃响起,多半是救命的电话,可手机已经掉到脚边,头被卡住,身子根本弯不下去,尝试了几次都不行。
齐玲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洛炀瞥过眼去看,能看见她的手机正好掉在她胸脯上。
这好死不死的位置。
“喂!醒醒!电话啊妹子!姑娘!美女?笨蛋?傻杯?”
洛炀见她叫不醒便伸手比划了一下,估计应该能够到,于是说:“先说好啊,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已经叫过你了啊,是你自己不醒的,我是为了我们的生命安全,别怪我啊。”
说完就开始探手,身子挤了挤,中指和无名指刚好能够着手机的边角,为了能顺利拿下来,他用了点劲,却不料这一下头居然顺利从树干和坐垫之间挤了出来。
洛炀收势不住,整只手掌按了下去。
松松软软。
再抬眼一看,齐玲正斜眼看他。
“我……你什么时候醒的?”
齐玲冷冷地说:“刚刚。”
“那我刚刚说的话你听到没?”
“没有。”
“你听我解释,我刚刚叫了你好几句,怎么叫你都叫不醒,所以……”
“所以你就可以摸?”
“不是,我是为了拿你手机,你手机……”
这时手机已经被齐玲抓在手里。
洛炀解释说:“你手机刚刚就在这里……”
齐玲轻叹一声,“你手打算什么时候拿开?”
洛炀一愣,赶紧收回手,真是百口莫辩。
齐玲倒没很在意,语气低沉地问:“你有受伤吗?”
“应该没有,没觉得哪里疼。”洛炀说:“你呢?”
“我不知道,只觉得头疼。”
两个人的电话再度响起,齐玲接起来,大致说了下目前的情况,电话那头也表示已经看到他们的车,现在在等消防救援。
挂了电话,车里二人沉默了一会儿。
山风在山谷里呼啸,远处有些嘈杂的人声,洛炀很后悔一开始答应了齐玲,却又很庆幸没酿成大祸。
“我太想赢了,”齐玲自言自语道:“不过那个弯我不超过他就没机会了,唉,对方是职业赛车手,我居然觉得自己可以赢。”
洛炀不会安慰人,想了半天只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没必要为了一场比赛把生命安全赌进去。”
“我只是在跟我哥赌气。”
一提到她哥洛炀头就大。
只听齐玲继续说:“我长这么大就没真正交过什么朋友,全部人都怕我,怕我哥,要么就是一些只会摇尾巴的哈巴狗,没一个是真心的。我觉得我已经能分得清谁好谁坏了,可我哥不信,他要争,我只能跟他斗。”
洛炀听得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救援队伍什么时候来,回去之后要吃什么喝什么。
齐玲突然说:“人家在跟你说话你怎么没点反应的?”
洛炀也不知道说什么,“嗯……”
“就这样?”
“不是,你们兄妹的事我能说什么,我也不了解啊。”
齐玲又叹了一口气,“我说你这朋友我交定了,我哥非说要帮我试探试探你。”
洛炀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我发现你们俩真是亲兄妹。”
“为什么这么说?”
“控制欲都这么强啊。你交什么朋友关你哥什么事,你也是,你问过我了吗我这朋友你就交定了,我同意了吗?我爸妈同意了吗?”
“为什么要你爸妈同意?”
“我的意思是,你们两兄妹能不能别太自作多……主张。”
齐玲有些不高兴地说:“我怎么自作主张了,你不想吗?”
洛炀这才觉得这女孩心智还很不成熟,也难怪他哥管这么多。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管太多所以她心智不成熟。
看来得给她上一课了。
洛炀说:“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想?”
齐玲理直气壮,“我家有钱,我那么好看,你为什么会不想。”
“有钱又好看别人只会想跟你谈恋爱,朋友还是丑点的更好。”
“为什么?”
“显得自己帅啊。”
“那你想跟我谈恋爱吗?”
“啊?”洛炀立马就愣住了,从来都是自己追女孩子,突然被女孩子主动反问,方寸霎时就乱了。
你说不想吧好像有那么点违心,毕竟对爱情渴望了二十几年的男人正面对着一位年轻貌美天真率直的女孩。
可你说想吧,又好像草率了,这就像天上真掉下一块馅饼,你饿了,却又担心这饼有毒。
齐玲见洛炀没回答,立马说:“你犹豫了!你是不是想!”
洛炀狡辩道:“我犹豫是怕伤你自尊心。”
“我不信!”
洛炀长吐一气,“算了,现在什么时候我居然跟你这小姑娘扯这些有的没的,还是好好休息等人来救吧。”
“哼。”齐玲安静了一会儿后说:“我头卡在这,脖子好酸,你帮我揉揉。”
洛炀瞧了她一眼,“你不会自己揉。”
车里的各种灯一闪一灭,人基本只能看见个轮廓,即使如此,齐玲还是精准的一把拧在洛炀的手臂上。
正在这时,天空中响起直升飞机的螺旋桨风声,越来越大。
洛炀正惊奇,消防队居然连直升机都动用了,齐玲却冷不丁的说:“我哥来了。”
洛炀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你哥,是闻着你哥的味了还是你哥的直升机声音跟别人不一样?”
螺旋桨声很快就淹没了洛炀的声音,齐玲没听清,风越来越大,呼啦啦灌进车里。
直升机上一束强光射下,机舱里甩下四根绳,四个人在夜色中顺着绳子滑下,检查一番地形后,一人钻到车驾驶室门边,透过车窗唤了一声,“小姐?”
齐玲轻声回应,“嗯。”
螺旋桨声很大,那人也没听见,继续说:“老板让我们来带你回去。”
齐玲比划了一个OK手势。
随即四个人各司其职,吊车的吊车,锯树的锯树,不一会儿锯断的树干被几人合力抽出,一人把齐玲从车里抱了出来。
齐玲对那人说:“车里还有一个人。”
那人说:“老板只说带小姐一个人走。”
“他是我朋友!”
那人不由分说,给齐玲系上安全绳,绳子自动把齐玲吊上了直升机。
齐玲似乎还在喊什么,挣扎什么,却都听不见了。
随后四人把固温车的吊绳取下,也随吊绳回到直升机上。
失去平衡的车在半山腰摇摇欲坠,坐在车里的洛炀一脸懵逼。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就连顺便救一下都不做,一声不吭就走,搞得现在安全带解也不是不解也不是。
也就这一刻的犹豫,车翻滚下山谷。
齐玲在空中大喊着,嘶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