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朝,李承乾以监国太子的名义主持朝会。
他问李泰道:“魏王,听说昨天你将陈国公的小儿子给打死了,可有此事?”
李泰不慌不忙的答道:“回殿下,确有此事。”
“他跟你什么仇什么怨,能让你如此大动干戈,竟然要了他的命?”
“回殿下,此事其实也怨不得臣弟,是他不经打罢了。”
“荒唐!他毕竟是陈国公的儿子,乃是功勋之后,他有什么错,你大可以把他交给大理寺处置。你竟然当街把他给活活打死!
不要说你这个魏王了,就是本太子把人打死,也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大理寺卿,你说说,魏王应该判什么罪?他的卫兵又该判什么罪?”
魏王是除了太子之外,李世民最宠爱的儿子,一般的大臣谁敢得罪?
大理寺卿答道:“回殿下,魏王殿下乃是皇子亲王,大理寺无权过问,这是宗正寺的职责。”
宗正寺卿是李世民的弟弟,汉王李元昌。虽然他是魏王李泰的叔叔,但是他一样不敢得罪李泰,因而说道:
“宗正寺虽然管理皇家事物,但是并不负责审断案件,魏王应该定什么罪,还是得由大理寺审理。”
大理寺卿说道:“汉王殿下,话不能这么说吧,我朝律法有明文规定,皇族宗室所涉及的案件,一律交由宗正寺审理。”
李元昌说道:“哦?是嘛,还有这种规定?我怎么不知道?你给我查一查。”
李承乾见他俩互相推诿,于是就说道:“行了,你们也不用再争执。
这样,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主犯卫兵处死,其余协从者流放八千里,发配安西庭州戍边。
魏王纵容下属当街行凶,有管教不严之罪,罚俸一年,并公开向陈国公赔礼道歉。”
李泰公然顶抗道:“大哥,你的判罚我不同意。侯家小儿的死属于意外,而且卫兵是奉我的命令才打的,如果你要让他偿命的话,不如连臣弟一块杀了吧。”
“杀你?你以为我不敢么?”
满朝文武谁都想不到李承乾竟然敢这么说,顿时满朝哗然。
李泰虽然也十分震惊和害怕,但是为了不露怯,于是硬壮着胆子瞪着李承乾。
侯君集害怕场面失控,便赶紧跪下来认怂,老泪纵横的说道:“启奏太子殿下,小儿懵懂无知,冲撞了魏王的车马,魏王处罚他乃是理所当然。
至于失手将他打死,想必也绝非魏王本意,只能怪小儿身虚体弱,德薄福浅。人各有命,天意难违。
如果因为此事而伤了殿下您与魏王的兄弟感情,那么臣就是万死也难赎其罪了。”
李承乾说道:“侯公,你是国家的勋臣,对社稷是有大功的,朝廷怎么能让你受委屈呢?这岂不是寒了其他老臣的心了么?
何况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魏王年轻骄纵,确实有必要严加约束。魏公,你兼任御史大夫,此事还需要由你会同大理寺去处理。你可有难处?”
魏征生性耿直,也毫不忌讳权贵,因而当仁不让的说道:“臣遵太子谕令,一定秉公执法,不负殿下期望。”
……
薛延陀原本是匈奴铁勒部的一个小分支,起先势力弱小,后来趁着隋唐两代人与东突厥战争的机会,慢慢做大做强,最终其部落首领自立为可汗。
唐太宗为了打击东突厥,因而承认了薛延陀汗国成立的合法性,并正式册封其首领为可汗,地位与东突厥平等。
后来东突厥被大唐战神李靖若灭,薛延陀就少了一个强大的对手制衡。
再加上近年来西突厥的崛起,薛延陀便暗中勾结西突厥,意图从大唐独立出去。
李承乾接到安西都护府庭州指挥使的加急军报,薛延陀联合西突厥,共计五万骑兵进犯庭州。
庭州属于安西都护府天山北麓的前沿军事重镇,不过虽说是重镇,但是兵力却只有区区两千人。
因为当时在唐太宗开明开放的执政策略下,唐军强盛,四夷宾服,所以朝廷在西域的驻军并不多,全靠外族的自觉。
李承乾召集三品以上大臣在中书省商议对策。
此时卫国公李靖已经年逾古稀,正退休在家养老,李承乾还是亲自用自己的太子车驾将他接了过来。
与会人员全都是后来的凌烟阁功臣,有尚书右仆射,赵国公长孙无忌。
中书令,梁国公房玄龄。
光禄大夫,郑国公魏征。
镇军大将军,右武卫大将军,卢国公程知节。
右武侯大将军,吴国公尉迟恭。
光禄大夫,陈国公侯君集。
右卫大将军,褒国公段志玄。
等等等等。
长孙无忌是唐太宗的亲姐夫,太子的亲舅舅,凌烟阁功臣排名第一,当前的官职排名也是第一,因而在太子介绍完具体情况后,他当仁不让是第一个发言。
房玄龄是第二个发言,随后是高士廉,再然后是魏征。
高士廉是长孙无忌的舅舅,李承乾的舅姥爷,凌烟阁功臣排名第六,资格也是很老的。
按照顺序是文官先发言,武将后发言。
文官们的看法基本一致,都觉得庭州距离长安七千里,距离玉门关还有两千里。
而且异域蛮荒,荒草戈壁,即便守的住,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反而还要让朝廷源源不断的支援物资,其实就是朝廷的负担,劳民伤财。
既然文官集团反对出兵救援,那么一向不占据朝廷中枢职位的武将们也不好表态。
李承乾只好点名李靖,让他说说自己的看法。
“回殿下,目前朝廷在安西的驻军总共不到八千人,而从关中调兵,最快也要二十天才能赶到庭州,恐怕确实有点鞭长莫及。”
“那么依卫国公的意思,我们是要放弃庭州两千将士的性命了?”
“殿下,目前我大唐精锐都在关中地区,七千里路,二十天还是轻骑兵星夜兼程才能赶的到。而一旦出兵,后续的武器粮草也需时间准备。”
“我就问你,现在能打不能打?”
“殿下,恕臣直言,恐怕不能。”
“不能打,那就是放弃我这两千的大唐勇士了?”
“并非如此。殿下,如今事发突然,我边关将士毫无准备,朝廷也没有应急预案。短时间内无法集结援兵,所以只能采取缓兵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