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名与利、个人利益等等,一个人能做到什么地步?
实话说,这是我见过不道德的事里面最不丧尽天良的一件事了。
慈善会的转天,我不知道,又或许是当晚,新闻媒体纷纷爆出了辰川弓屿与萧宝怡的合照,就连当日的新闻头条,都是他们的,甚至A国的娱乐新闻也有报道。
要是只有两个人跳舞的照片也还好,但事情往往不愿意往好的方向发展,这是上天立下的不成文规定。
总之,已无法追究到底是个人所为还是新闻社为争利益而妄为。
一篇篇报道,就像能拿全班第一名的手抄报一样,绘声绘色、五花八门,却没有实用,文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图有真相!
帖子根本删不过来,再说我们也没有那个权利和关系。
我一篇篇地浏览,我甚至都不明白自己现在这样在这里看它们有什么用,因为我根本想不出来什么解决办法。
我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图片,是黑木前辈在我和辰川弓屿交谈时他拍下来的,当时还说笑着要拿这张图片炒作。
我明白黑木前辈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我拿着电脑去找他,结果事实证明我没想错,就是个意外——黑木前辈出去拍个照片什么的都喜欢发到网上分享一下,昨天的慈善会也不例外,他就挑了几张觉得好看但不纳入他将要和比目鱼比拼的照片发了出去,就被网友保存下来然后用来做文章了。
它是这么写的:辰川弓屿难道交女朋友了?看对方的眼神好温柔,一定是真的!他们还一起跳舞了,还有好有意思的互动。女朋友要摔倒了,辰川弓屿贴心地扶了。不过感觉这个女朋友好心机啊……
然后还附上了图片。
那是他在看我……
我心里突然就冒出了这句话。
其实有人摔到帮忙扶了一下很正常,和对方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对方也很正常,和舞伴跳舞更是正常。但一张脸经过厚厚的粉饰,什么都看不清了。
有的时候我甚至在想,人类发明文字是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现在我们在赶工一篇报道出来,想要把最真实的原貌呈现出来,没注意就工作到了下午。
我又突然发现失态发展的愈发严重,网上已经开始人肉萧宝怡,甚至有人说出她就是之前在运动场做过志愿者医生,辰川弓屿在发布会上提过的医生。
真是一石掀起千层浪,群起而攻之,网上一片骂声。
对这个二十多岁,什么都没做错,甚至什么都没做,还行过医帮过人的小女孩,对她一片骂声。
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接下来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有人爆出来她是A国人。一下子,B国人异常排斥她,同是A国的人以她为耻。
即使她曾参与肉食猪的改良,为降低百姓的肉食价格做出重要贡献,也阻挡不了他们伤害自己人的脚步。
其中也不乏有为萧宝怡抱不平的,但势头还没起来就被一指头碾死。
现在重要的是通知宝怡,她没有B国的社交软件,也没有微博抖音一类的,对这些情况肯定几乎一无所知。万一被堵了,后果不堪设想。
可我拨打了好几次她的电话都打不通,理智告诉我她都二十多岁了,她可以保护好自己。可再看看网络上的语言……
我知道她对别人的看法不在意,甚至大学时有关于她的谣言,在辟谣之前她也被别人私信骂过,她都不在意。
在某些方面她甚至可以用软弱来形容,但在类似于这种方面,她的内心或许比黑钻石还硬。
萧宝怡现在应该在公司,她们公司又是保密机制,没有工作人员引领不能入内。
或许她没有发现这件事呢?或许等风波过了就没事了,我告诉她反而会让她伤心了呢?
“您好。”我的手机收到了未知来电,一般我都会挂断的,但这次因为刚刚想太多就没习惯性地接了,还好我没挂断,“这里是昌椿街警局,您妹妹在这里……”
剩下的我都没来得及听,径直找去了警局。
“嗯~嗯~呜呜呜呜……”
这种哭声一听就知道是宝怡,那种想把哭声压下去但没成功,然后一抽一抽的声音。
“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我从进了警局门就开始喊她,觉得她小小一只总是很容易被埋在人群里。
可我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萧宝怡自己坐在一边,其余三个女生和两个男生坐在另一边。
一般人都会觉得这是两波人两件事,但直觉告诉我,萧宝怡进警局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呜呜呜,姐姐。”萧宝怡伸着手要我抱,无奈其中一只手被手铐锁在了座椅上。
想不了那么多了,我赶紧过去将她一把抱住,手轻轻地按着她的头,可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因为我看见坐在旁边的五个人个个身上挂着彩,其中有一个男生还穿着短袖呢,那胳臂上有好几块淤青,在女生脸上的不是指甲的划痕,而是一块块拳头打出来的瘀血。
比起哭得梨花带雨的萧宝怡,仿佛他们才是受害者。
那五个人还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从那个眼神中我可以看出,他们有一些畏惧我,同时有点同情我。
“你似她姐姐似吧。”一位警察走过来,“这个小姑娘属于似防卫过当,刚刚我们已经教育过了,你签个字奏能走了。”
这位警察有点口音呢。
防卫过当?那五个人都是我这小巧可爱,温柔体贴,端庄秀丽,敦厚老实……的小妹妹打的?
好像有点明白那五个人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了。
我搂着萧宝怡走出警局,等她情绪稍微平静下来。
“你……那些人?”
“姐姐。”萧宝怡用手背抹了两把眼泪,“不瞒了,我摊牌了,每个A国人都会功夫。”
我用一种极复杂的眼神告诉她:我就不会,你最好解释清楚!
“好吧,我在大一开始学的,防身术和空手道之类的都学了点。”
她停了一会,看着我的眼神只好继续说下去。
“是因为当时我爸爸说要带我去一个新的自习的地方,而我又不吸取教训的被他骗了,他其实是骗我要我去见我的初恋……姐姐为什么又是这个眼神?”
“因为你又给我了个新的疑问!”
“好吧好吧,总而言之,是我一时冲动,想要下次我爸爸骗我的时候我有能力扭脸走人,而不是在我想要扭脸走人的时候被双脚离地地扯回来。”
“得了吧,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大了一点你就要哭。”
“我!我可以哭着反抗他啊!这次不就是这样嘛!我刚刚在打他们的时候已经很努力地憋住不哭了,但是那个警察说话有口音我一点也听不懂,他又和我说英文我更听不懂了,这才没呜呜,憋住呜呜,哭了嘛呜呜呜。”
论有一位泪点极低的妹妹怎么办?买个冰激凌就解决了。
回到家后我以为她情绪已经调整好了,可当我凌晨因为口渴起来喝水的时候,我发现她的房间还亮着灯。
我缓缓地推开门,不出所料地看见她正在浏览微博。
一个除了微信没有其他社交软件的人,连微博的昵称都是“游客xxx”。
“我没事,只是没想到我能被自己人骂得那么惨,更没想到的是我因为花边新闻被骂而不是研究出来的粮食不得民心……我没事,只是,有点伤心而已。”
我坐到她旁边,尽肯能地靠紧她,用手时不时地呼撸呼撸她的头顶,我知道这时她不需要我说什么安慰的话,她自己能解决,她也希望自己解决。
“姐姐。”萧宝怡转过头看向我,她那亮晶晶眼睛蒙上了水雾,似乎这一瞬间,什么都看不清了,“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人渣无界论吗?我哪天应该写个关于它的论文吧。”
人渣的存在,从不分年龄,性别,外貌,职业,国籍,古今。如果公认的真理可以被一一列举出来,那么一定会有这一条。
“对了姐姐,明天我们公司将对大熊猫计划开一场发布会,我会发言的,我想让你来。”
她用像穿靴子的猫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小手把入场券递给我,我怎么能不接呢。
“当然好,不过明天…?”
“好吧,应该是今天早上。晚安,姐姐。”
看到你又看得清眼前的道路,我又替你高兴又嫉妒你有这样好的心境。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