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紫猛烈地咳着,皙白的脖子上青筋凸起。
萧凛坐在椅子上,毫不在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里尽是冰冷。
苏木紫堪堪恢复平静,只觉得脑子一沉,昏昏睡去。
在梦境中,她看到了自己出生时的那晚。
母亲躺在床上,双腿屈曲着,满脸大汗,头发湿哒哒贴在脸上。
她咬着牙关,双手紧紧地拽着被子。
接生婆时不时将头探进被子里,手里抓着毛巾,紧张地说:“夫人,孩子的肩头露出来了,这一胎,您必须舍弃,不然他会拖死您的。”
母亲哭着说道:“保孩儿。”
“夫人,您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不值当的。”
苏木紫低着头,呜呜哭泣着,她就站在旁边,拼命地看着:阿娘,你选你自己。
没有人听到她说话,她跑过去推搡着母亲,可她像是透明人,母亲固执地使着力气,娩出胎肩,拖出一包血,染红了大半张床。
她簌簌地哭着,此刻,她充满了愧疚,却又无能为力。
萧凛看着苏木紫痛苦的模样,露出满意的面容,他坚信,没人能挺过这神仙水。
然后,苏木紫看到,阿爹闯了进来,接生婆嚷嚷:“老爷,生产的地方,男子不能进来啊,不吉利。”
阿爹黑着脸怒斥:“闭嘴。”
她双手紧紧抓着阿娘,“柔儿,咱不要了行不行,以后还有机会....”
阿娘艰难地摇头,倔强地拼尽全力,身上的血流到了地上。
苏木紫挣扎着肩膀,想要挣脱身上的禁锢。
铁链锁着她的双臂,拴着她的胸膛,她猛力地向前转,
她终于不再挣扎,肩膀耷拉垂着,脸上全是泪痕。
萧凛双眸紧锁,这只是第一关,是回顾一个人痛苦的过去,接下来,才是人间地狱。
随着一声啼哭,阿娘松了一口气,气息逐渐微弱,接生婆又急又怕地从被子下伸出头:“是个小姐,夫人血崩了。”
几个婆子手忙脚乱地擦洗着婴儿。
阿爹眉头紧皱,连忙拿出药箱,在阿娘头上扎了几针。
阿娘无力地说:“阿青,守护好我们的女儿。”
一转眼,苏木紫来到了火葬场,阿娘穿着鲜红的嫁衣躺在柴火垛上,阿爹手中抱着小小的她,另一手拿着火把。
他双目无神地走向母亲,含泪点燃了柴堆,自始至终没有看怀中的孩子一眼。
母亲姣好的面容逐渐被漫天的火光吞噬,阿爹将怀中的孩子扔给了站在一旁的小男孩。
苏木紫缓缓醒来,眼睛被白布蒙着,眼前一片黑暗,她逐渐平复下来。
缓缓开口道:“王爷为何这般审我,我做什么了?”
萧凛直起身,不可思议的看着苏木紫,旁边的众人纷纷傻眼。
萧凛轻蔑一笑:“你果然不一般。”
他站起身,悠闲地朝苏木紫走去。
苏木紫来不及斟酌用词:“王爷,您怕我害人的话可以将我关到最远的地方,我保证只救人,如果我害了人,您可以立刻杀了我。”
萧凛扬起鞭子,轻轻一甩,地上顿时传来一声脆响。
苏木紫吼道:“萧凛,你信我一次,行不行啊。”
他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表情有些怪异,但很快,便恢复了冰冷刻薄的模样。
鞭子还是狠狠地落下了,苏木紫整个人都被他抽的颤抖。
洛子珺焦急地说道:“王爷,将她交给属下看管吧,我定不会让她害人。”
萧凛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洛子珺知道她逾矩了,王爷最讨厌这时候有人说话。
“我倒是看看,你的嘴究竟有多硬。”
他摸着鞭子,继续说道:“一口一个我,你该自称小人,或草民。这才是求饶该有的态度。”
原本干净的粗布衣服上,渗出一条刺眼的血痕。
这才囚犯该有的样子,少年的眼又阴冷了几分,近乎疯魔地抬起右手。
苏木紫急道:“我说,我全说,你别打了。”
“我,我从京都来,我父亲是太医院的张勤泰,我是为了逃亲才来灵州的,我不是坏人。”
苏木紫的语气带着些求饶,终究她还是觉得有些委屈。
萧凛霸占他阿爹十年,她被迫活成了别人家卑微的庶女。
她想着找到阿爹后就和阿爹一起守护他,他却这般欺负她,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一脸。
逐渐疯魔的少年王爷此刻已经不在意她到底是北渊的细作还是皇后一党安排来的。
他只在意这躯体到底有没有伤痕,唯一一个跟了自己十年的老将,金将军到底有没有背叛。
他放下了手里的鞭子,吩咐道:“扒了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