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恙不听,这个消息但凡没花钱他都不至于这么生气,关键是他花了钱的。
关键其实也不在于他花了多少钱,关键在于他花了钱被骗的!
“时舒,你这是诈骗!”他控诉。
时舒云淡风轻:“那你去告我。”
卧槽!这么嚣张?!
“时舒,你要么还钱,要么给我半予的真实消息。”楚知恙打不过时舒,摆出受害债主的样子,选择耍无赖。
时舒瞥他一眼:“耍无赖是吧?”
楚知恙脸色诡异的红了一下,他从小到大还真没耍过什么无赖,莫名觉得有点丢脸。
因为时舒当初确实没说给的一定是真实消息。
失算了。
“消息都给了,你现在找我要钱?”时舒嘴角勾了一下,“楚知恙,厚道吗?”
“可你给的是真实消息吗?”楚知恙不信。
怎么可能有他查不到的消息?
时舒耐心到头了:“别烦我,上次就说了。”
“你……”真不讲理。
对上时舒幽冷的目光,楚知恙知趣地把后半句话吞下去。
眼光瞥到时舒腿上的电脑,熟练地转移目标:“每天看你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你就这么忙?”
时舒学的是计算机专业。
在楚知恙眼里,时舒属于那种很努力但取不到什么成就的人。
成绩一般,还没什么成就,但每天两个眼珠子就跟长在电脑上一样。
时舒不想理他。
他刚刚那一巴掌拍在她的电脑上,他买半予消息给的钱再翻他个三倍都不够赔的。
她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你一直都很在意半予的消息,因为什么?”
楚知恙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晃着:“不懂了吧?”
“半予可是我们谱曲界的神,你知道她有多厉害吗?你知道她谱的曲多牛逼吗?”
楚知恙越说越激动,转眼看到时舒毫无波澜的眼神,察觉到不对劲:“你不是有半予的作品吗?”
“有她的作品就要喜欢她?”时舒之前对于有半予的作品给出的解释是“朋友送的。”
可众所周知,半予的作品,不卖不送。
凭什么时舒是例外?!
那还是楚知恙无意中看到的,也特意鉴别过了,是真品。
于是他就开始对时舒死缠烂打,要么把半予做的曲谱卖给他,要么就跟他说有关半予的消息。
楚知恙是真没想到时舒被他缠的没办法之后会选择第二种方式。
正常人都会选第一种。
楚知恙从小就在音乐方面有极高的天赋,他本来走的是乐器这条路,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他只能转而走向谱曲的道路。
他第一次看到半予的乐谱就深深被震撼到了。
谱的半篇钢琴残曲,风靡全球。
“切~”楚知恙觉得她是在低调地炫耀,“虚伪!你真不觉得她厉害?”
时舒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淡淡“哦”了一声,不走心得夸一句:“挺厉害的。”
嚯,好家伙。
楚知恙整个身子往前倾了一下,原本翘着的二郎腿也放下了,神色简直比夸了他本人还激动:“那可不?多少人奉其为神?就是可惜,不知道半予的真面目,更不知是男是女。”
反应还怪大的。
“你也不告诉我。”楚知恙有点子哀怨的意味。
“我不认识。”言简意赅。
“可是你卖了假消息给我。”楚知恙意有所指地看向时舒,赤裸裸的指责,“破坏一个人追寻偶像的步伐是极其不道德的。”
时舒拿起放在手上的电脑,走之前看一眼楚知恙,不带什么情绪地道一句:“你要是真想向你的偶像看齐,还是想办法先提升自己的能力吧。”
楚知恙一僵。
被瞧不起了。
宽敞明亮的包间里,宋矜和江络衣各自在办公桌的两边,面对而坐。
宋矜还是简单的白衣黑裤,骨节分明的手端着茶托,看向江络衣的目光淡然疏离。
江络衣着了一身黑色旗袍,眼似有勾。
江络衣只会为宋矜着旗袍,除他之外任何人她都是一身西装,雷厉风行的模样,手段决策不输男人,甚至更甚。
“宋矜。”江络衣率先开口,开门见山,“听说最近你正在拍的那部剧出了些问题?”
“还换成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女群演去出演女主角。”
宋矜饮了口茶,缓声道:“这部剧目前恢复地很好,不劳江总费心。”
江络衣的红唇轻轻勾了一下:“是吗?可我听说最近它的舆论风向很负面啊,多少人等着看你这个金牌制片人的笑话呢。”
宋矜毫无波动,微微抬眼:“江总的消息一贯很灵通。”
“那既然江总今日约见我,可不是来说风凉话的吧?”宋矜也扬唇,一个恰到好处的温润笑容,“江总可以直接说说自己的想法。”
“宋矜,我可以帮你。”江络衣在商场上谈生意一贯喜欢迂回战术,商场如战场,没有人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底牌。
但宋矜除外。
她将准备好的合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做着精致美甲的手指按着合同推到宋矜面前。
“我可以给这部戏最大的投资,请最厉害的公关团队为你引导舆论方向,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做到。”
宋矜虽然是帝都宋家的太子爷,被宋家人宠在手心里的,但宋家的产业并不在宋矜手里,而在宋矜的二叔宋立衡手里,而宋氏最近和江氏刚刚达成新一轮的合作。
帝都太子爷,有名无权,这才是江络衣最大的底气。
宋矜并没有拿起那份合同,只是轻扫一眼,又重新看向江络衣,眸光幽深:“江总开的条件的确很有诱惑力,但是在商言商,江总总不会做亏本生意的,可以说说你的条件。”
江络衣的眼神毫不掩饰:“宋矜,你惯会装傻。你该知道,我的条件,就是你。”
宋矜面上一派清和,眼底却愈发幽冷:“听上去像是我占了便宜,江总何时喜欢做亏本生意了?”
江络衣爱了宋矜六年。
或许是在宋矜成人礼晚宴上的惊鸿一瞥,又或许是在花园里他为她解决了困窘的处境。
她分不清,只知道自己对他愈发迷恋,偏执地想要得到他。
“宋矜,你是个聪明人。”江络衣知道宋矜对他职业的热爱和追求,远超过了爱他自己。
看来江络衣还真是没少查他,
宋矜的手指摩挲着杯身,原本温和的笑多了几分凌厉:“宋氏和江氏的合作我也听说了,但是你是不是忘了?帝都,可不是只有这两家独大。”
江络衣蓦然蹙眉。
宋矜将杯盖重新盖回去,长睫微垂:“顾家、梁家、谢家和楚家,哪一个是差的?”
江络衣心下微微一震,但面上不显。
宋矜虽和梁褚交好,但谁不知梁褚也是个不管家族企业的。
谢家主营的是餐饮和会所,并没有娱乐传媒业的发展。
至于顾家,顾戾和宋矜最近的关系可不算好,前几天还听说顾戾专门去找宋矜麻烦。
楚家最深居简出,生意已经在往外城发展,都说楚家近些年没落了。
不过就单宋矜和楚家的关系,也很难说楚家会不会帮他。
江络衣心底一下子就摸不准了。
她不由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一声。
宋矜到底是宋矜,哪里是那么容易让人拿捏的?
到底还是她过分自信,也过于草率地暴露了自己的底牌。
江络衣几不可察地叹口气,站起身,将合同拿回去。
伴随着纸页在桌上划过一道短促的摩擦声,江络衣道:“宋矜,或许,你该小心你二叔。”
宋矜眉眼轻抬,有些惊讶她会和他说这句话,江络衣看着他目光柔和。
宋矜静了一瞬,露出一丝笑:“多谢提醒。”
江络衣拿好合同准备离开,宋矜屈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一下又一下,带着温和,极富节奏感。
但他说的话让江络衣如坠深窟。
他说:“江总,有些人、有些事,该舍弃时得学会舍弃,否则他只会成为拌住你的枷锁。”
他说的哪是有些人有些事啊?
他说的是,她江络衣该放过他宋矜。
江络衣心疼的厉害,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但她努力克制:“宋矜,我的事,我自己说了算。”
她侧身朝他笑了一下,转身大步走出门。
在宋矜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笑里只余无尽的苦涩。
身后的宋矜手指轻敲桌面,只不过声音,越来越沉。